攻:郁桐 受:景瀾
攻死了,在他被他黑化的道侶做成人彘的那天,七竅流血,面目全非,曾轟動一世的仙姿玉貌最後似鬼非人,誰看了都要做噩夢。
攻重生了,重生在和受結婚契的那天,十裡紅妝,天邊彩霞絢麗,門派集結,敲鑼打鼓,熱鬧不凡。
攻看着鏡子裡打扮精緻的自己發愣,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眼睛,鼻子。
原來還在,他松了一口氣。
大紅色的綢緞繡着金色的浮雲刺花,完美地貼合他的身材,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和飽滿的胸膛,紅冠束起高高的馬尾,整個人幹脆利落,意氣風發,攻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桐桐,準備的怎麼樣了?讓我瞧瞧。”
一襲紫衣的女子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進來。
“...... 師姐。”郁桐怔怔地叫人,像是許久未見,眼眶酸澀。
“不哭不哭,師姐抱抱。”
女子看他眼裡閃着淚光,慌張地抱住他,輕撫着他的頭發安慰:“今天我們桐桐可真的要長大了,怎麼還能哭鼻子?外面人看到了可是要笑話的。”
“我不結了師姐,我一輩子待在靈鹫山,一輩子陪着你們。”
郁桐彎着腰,依偎在對方懷裡,聲音發悶。
女子當他在說笑,打趣他:“這可是你求來的姻緣,說不要就不要了?”
“我說真的師姐。”郁桐從她懷裡直起身正色道:“我現在沒有結契的打算,之前是我迷了心,強人所難,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及時止損才是上策。”
“逆天而行?倒也沒有這麼... ”
女子被他所言一驚。
郁桐打斷她,語氣堅決:“不用再說了師姐,景家那邊本就不願,此事就算了吧。”
“此事非同小可,但你要真不願,師姐給你撐腰。”
“多謝師姐。”
郁桐深深向女子鞠了一躬,他向來知道他的師姐對他非常愛護,他也知道他現在說取消為時過晚,沒想到,他的師姐還是無條件支持他,攻心中一暖。
前世自他結契後,他便一心撲到景家長子景瀾生身上,為了考慮對方的感受,搬到了景家。
自此再沒回過靈鹫山。
晚到的婚帖,郁桐匆匆忙忙,連師姐最後一面也沒見着。
“這是幹嘛呢,快起來,吓到師姐了。”
女子連忙扶住他,姣好的臉上浮現一絲擔憂,她還沒見過自己傲氣淩然的小師弟有這幅心事重重的模樣。
“給師姐添麻煩了。”
郁桐笑笑,恢複往常輕快的語氣,尾音像在撒嬌。
“不麻煩,師姐隻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
“隻要能看見師姐,每天都很開心。”
“就你會哄人,我去處理一下,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好,我等師姐回來。”
郁桐點點頭,略施粉黛的眉眼多了份流光溢彩,亮晶晶的,在女子眼中煞是可愛。
她偏頭微微一笑:“嗯,乖。”
郁桐看着女子逐漸消失的背影,與前世場景逐漸重疊。
那時他的滿懷期待,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生所愛,可現實是,對方并不愛他。
他們的姻緣是他強求而來,一開始就注定錯誤。
死過一次他才知道,原來郁桐是這個小世界的主角,而他,是一個巧取豪奪的惡人,是男女主感情升溫的踏腳闆,落不到好下場的配角。
他壞了别人的姻緣,上天罰他和親近的人漸行漸遠甚至失去了性命。
重來一世,他不會再摻和主角的事,他隻想好好守護靈鹫山,守護愛他的每一個人。
“身體不适不能結契?”
台下衆人議論紛紛,偷瞄着景家一衆的反應。
景家家主臉色一沉,這樣的借口誰聽不出是要退婚的意思。
一旁的景家長老眉頭壓低,嘴角下垂,想張口理論,被主座上的人攔住。
紫衣女子不卑不亢,臉上帶笑,絲毫不被周圍一個個橫眉冷眼的人吓到。
“景家主,還請借一步商談。”
女子話音剛落,一個紅裝男子突然出現在衆人眼前,一臉陰沉地看着她。
“郁桐在哪兒?”
女子打量着他:“郁桐身體不适,不方便出席,景公子莫怪,待他身體好轉,自會當面緻歉。”
景瀾生冷哼一聲,不知信沒信她的話,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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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桃花正逢盛時,方庭桃樹下,男子一襲白衣,手持長劍,女子獨坐長亭外垂眸凝弦,纖細的手指撥動琴弦,男子衣袂翻飛間劍鋒在花雨中劃出清冷的弧光,劍氣乘風,帶起片片花瓣,林間斑駁的日光透過花枝,在男子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碎影,偶爾有花瓣落在女子發間,比梳妝更要明豔。
她擡頭,和男子相視一笑,時光在這一刻好像靜止,隻有花瓣輕輕落在他們的肩頭。
這畫面太過美好,但對郁桐來說,他卻仿佛置身寒冬臘月。
這無疑在宣告,他偷來的幸福始終不屬于他。
他是人人喊打喊殺的插足者。
上一世的郁桐後面怎麼做的?
他吵他鬧,他走過去把自己做的糕點甩在景瀾生臉上大罵了他一頓跑了。
後面女子找他道歉,郁桐閉門不出,他不讨厭她,而是他不敢見,他知道,她和景瀾生才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他和景瀾生是他的強求。
他心虛才會吵鬧,他底氣不足才會不聽任何人的解釋。
因為他一開始就是錯的,那時的他想,他就是喜歡景瀾生,一條道走到黑又怎麼樣,他得到了人,心隻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