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生,早在前世,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我不接受,憑什麼?你為什麼不能像之前那樣愛我?”
郁桐看着他,突然想笑,笑景瀾生,也笑他自己,“景瀾生,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而後垂眸斂睫,緩緩道:“我也是。”
聽到他的話,景瀾生卻是像觸發了什麼機關,突然暴起,将郁桐狠狠按倒在桌上,桌上的琉璃盞被摔碎在地上。
“我懂!”他嘶吼着,“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當你不再呼吸,當你的眼睛再也映不出我的影子...”他的聲音哽咽,“我才明白我甯願你恨我,也要你活着。”
多麼諷刺——前世他傾盡所有去愛,換來的卻是虐殺,今生他決定放手,對方卻糾纏不休。
“那又怎樣?景瀾生,你應該最清楚,強迫得到的沒有好下場,就像我。”
“我錯了木行,我真的錯了,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景瀾生頭埋在郁桐懷裡,緊緊地抱着他。
“放我走,景瀾生。”
郁桐的聲音很輕,卻重重打在景瀾生心上。
“不,不要。”
他像個執拗的孩子,搖頭拒絕。
景瀾生的血浸透了郁桐的前襟,溫熱黏膩,讓他想起前世那個夜晚自己流盡的鮮血。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郁桐把他從身上扯離。
“那你殺了我吧,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再離開我。”
景瀾生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塞進郁桐手中,握住刀尖對準自己心口,“用這把‘斷念’,它能斬斷魂魄,讓我永不超生。”
匕首入手冰涼,郁桐卻覺得燙得灼人。
“你以為我不敢?”郁桐咬牙,手上用力。
刀尖刺破衣料,大紅色的婚服掩蓋血色。
景瀾生卻面帶微笑,用力抱住郁桐,撬開他的唇齒,吻他。
匕首穿過他的血肉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郁桐瞪大眼睛,唇齒間滿是鐵鏽味。景瀾生的血順着兩人相貼的唇縫滲入,溫熱鹹腥。他想推開,卻被對方死死扣住後腦,這個吻如同撕咬,帶着絕望的瘋狂。
“唔... 放開。”
郁桐用力推開他,景瀾生一聲悶哼後失衡倒在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景瀾生,事情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他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景瀾生?”
沒有回應。
“景瀾生!”
郁桐慌亂地探他的鼻息,景瀾生突然握住他的手:“木行...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郁桐吓了一跳。
腦海中也浮現當時的畫面,那是在修真大比上,他作為靈鹫山一方對陣景家少主。兩人鬥得難解難分,最後他以一招之差落敗。當時景瀾生伸手拉他起身,那一眼,讓他萬劫不複。
“你那時...眼睛亮得像星星...”景瀾生氣息越來越弱,“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天我就...”
話未說完,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也合上。
就怎麼樣?喜歡他嗎?那為什麼不早點說,嘴是擺設嗎?偏偏這個時候,他真是受夠了。
郁桐咬牙拔下匕首,迅速點穴止血,将整瓶靈藥倒在他的傷口上。
血暫時止住了,但“斷念”造成的傷害不止于□□。郁桐能感覺到景瀾生的魂魄正在緩慢消散。
死也不挑個好時候,現在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因為他再牽扯到靈鹫山,真是麻煩。
郁桐猶豫片刻,最終将掌心貼在景瀾生心口,運轉靈力為他穩固神魂。
天邊泛起魚肚白,景瀾生眼皮微動,緩緩睜開眼。
失去了眼睛,他隻能通過“氣”來視物。
橙色的亮團在灰黑兩種色彩中格外顯眼,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木行,我就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
“公子,那個不是郁公子,隻是他的衣物,郁公子走了,順便...... 順便把你們的婚契也解了。”
一旁的小厮看他自言自語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憐,忍不住提醒他。
今天他正常打掃屋子,一進門就把他吓一跳,滿地的血啊,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兩隻眼睛都沒了,一副短命樣,礙于身份地位,他不敢多說什麼,是是非非都不管他的事,隻是太慘了些,小厮心裡一陣唏噓。
“走了,他還是走了”景瀾生的聲音一下失去了些生氣,而後又異常堅定道:“沒關系,木行,這次換我來追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