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霭飄飄,朝霞照耀。
時逢一月,生機盎然,枝桠欲出。一隻通身雪白,身形嬌小的狐狸從樹下探出腦袋。它蹭着老樹的樹幹,然後舒展了一下身姿,這才從樹後走了出來,露出了它體型三倍大的九條尾巴。
枕夢山一帶地處大陸北部,世代都有九尾狐的傳說。
傳說中九尾狐神力通天,可以使大地龜裂、河流逆行,最可怕的是它會蠱惑人心。但是九尾狐要想獲得全部神力,需要生食人心。因為這個傳說,狐狸的皮毛可以買個不錯的價錢,王公貴族認為狐狸皮毛可以延年益壽、留駐容顔。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山中的獵戶已經把這裡的狐狸殺光了。要是遇見一個老獵戶,他還可以沾沾自喜地談到以前圍獵狐狸的風光事迹。
老樹往南五裡有一處軍營,是天昭國的戍邊軍隊。
營中正在歡迎新上任的都尉,席上都是前任都尉的老手下。與其說是歡迎新都尉,不如說是新都尉請軍中上下吃飯。
席上觥籌交錯,手下輪流來敬。“林都尉年輕有為,不僅出身南疆世家,還主動請纓來北疆打仗。”其餘人邊喝邊說道。今年皇帝新頒布了軍功制度,多少世家子弟想要從中撈點好處。林緻自然聽出了旁人語氣中的諷刺,擡手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将手中的酒杯斟滿。
宴席散去,臉色泛紅的林緻屏退了侍從,晃晃悠悠地跑到溪邊洗臉。
對面的林中好像出現一隻白狐,他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狐狸,抓到正好送給家中姊妹豢養起來做個寵物。正待他想上前,白狐幻作一美貌女子。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了眼前的女子是憑空出現的。
“仙姑!”他跑上前去雙手合十地跪下,好像在拜廟裡的菩薩。
女子退後一步,“我不是仙姑,你拜錯人了。”說着就要離開。林緻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她的衣角,“我剛才看到你是用法術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她掙開他的手,臉色有些凝重“你先說來聽聽吧。”
林緻把他來這裡的目的交代清楚,他在朝中本是一個混閑職的纨绔,卻因家父好友舉薦來北疆打仗,也許領個軍功,就能了卻父親的心結。北疆軍力雄厚,盡管他沒有實戰經驗,總是可以依仗這些校尉上陣殺敵。
“也許你能幫我偷到敵軍的陣型圖,我以此提前應對。”
思索片刻,她問道:“我需要你之後幫我找一個人的信息,可以辦到嗎?”
林緻使勁點頭,生怕自己答應的慢一點就會錯失機會。
林中的另一側,一個少年蹒跚地走在山間小路上,眼看太陽就要落山,自己還未找到地方落腳。
聽聞連續一個月有窮兇極惡之徒作案,專門挖人心髒,已有三十幾人遇害。官府至今沒有抓到兇手。神情緊張的少年恍惚間聽到了一聲哀鳴,瞬間聯想到兇案,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頓住腳步,向四周望去,并無異動。走出幾步那種聲響又出現在耳邊,好像是動物的叫聲。他猜測是有人在捕獵,或是農戶在宰殺,沒有多想便又向前走去。心想自己本就是在逃避征兵,和那些被捕捉的動物有何區别?
繼續走了十裡地,碰上一個年久失修的廟宇。他打算暫時歇腳在此。夜半,篝火漸熄,他在半夢半醒間見到一個女子,一身白衣,仿若仙子。他以為自己累到做了個美夢,便又沉沉睡去。
“醒醒”
少年被人拍醒,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着灰袍,發戴木簪。
他瑟縮地往後躲了躲,狀若驚恐。“你要做什麼?”難道是自己逃跑的事被人發現了?!
結果那人并不是官府的人,隻是個道士。“你昨日可有覺得附近有異動?”少年搖搖頭。道士不甘心地又問道:“那你半夜可曾聽到什麼聲響,或是有什麼奇怪的身影?”少年又搖搖頭。道士見他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便作罷。
“道長是在找誰?”少年看他面色凝重,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一個妖。”道士把手中羅盤放在了一旁,在他對面坐下歇息。聽到他的回答,少年本來還殘留的困意消散全無,猛地想起夜半那個模糊的身影。心中惴惴不安,連滾帶爬地挪到道士身邊扯住了他的衣衫。
“道長!我突然想起昨夜我半夢半醒間,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我便以為自己在做夢。普通女子怎會平白出現在這郊野破廟裡,你說我會不會碰上那隻妖了?”
道士不着痕迹地挪開了他的手,拍了拍他被抓皺的衣衫。“有可能。”思索片刻,隻見他用羅盤探尋妖氣,羅盤果真有所顯示。“你說的沒錯,昨晚有隻妖來過。”
見他說完就要離開,少年連忙攔住了他。“道長,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萬一我再碰上那隻妖可怎麼辦。”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要去找那隻妖,你還要跟着我嗎?”看到少年站在那裡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再提醒了他一句“昨晚她并未傷你,你不是她要找的人。再遇到她,就搖響這個鈴铛,我能感應到。”少年拿着銅質鈴铛,怔怔地望着他走遠的背影。
那道士走了之後,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趕緊離開了這破廟,走過一處可以看到村莊的山路,便看到官兵在村中征兵。在他正慶幸自己走得早時,猝不及防看到自己身後也有一隊征兵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