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意在一個清吧的角落裡找到正在轉着酒杯玩的深山,她走過去在旁邊的空位落座。
酒保見狀擺上酒杯,林敏意搖頭說不用了,她不喝。
“果汁呢?”深山問。
“不喝了。”
她對這種地方一直很謹慎。
深山也不強求,說:“行,那你陪陪我。”
林敏意不知道她手中那杯豔麗液體的酒精含量,有些擔心,提醒道:“你要不要先告訴我你的地址,這樣你醉了我也好送你回去。”
“不怕。”深山舉起酒杯,讓她放心,“這個度數不高,跟飲料差不多。”說完,随即仰頭幹了。
林敏意不懂酒,雖然覺得她沒說實話,但見她都已經喝了,也隻能暫時相信她的說法。
“不知道找誰,隻能找你了。”
深山抿了一下酒精在舌尖的甜澀,而後才說:“應該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吧?”
“沒關系。”林敏意見已經空杯,怕她多喝,連忙找話題聊:“你跟周戊老師怎麼了?”
深山捏着杯腳,摩挲了一會兒,然後說:“他找你了?”
“嗯。”林敏意點頭,說明了下午的情況:“他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我記着你說不要透露你的消息,就沒給他。”
她小心觀察着深山的表情,不知道此舉對不對。
“對!不給就對了,千萬别給!”
深山忽然提高音量,像是重複了某種早已做好的決定。
随後,她朝酒保遞了個眼神,示意添酒。
林敏意防備不及,見她又點上酒,心想下次一定要盯緊了,不能讓她再喝了。
一杯酒剛滿上,很快就去了半杯。
不知是這次的酒太烈上頭快,還是先前的酒勁上來了,深山的臉一下就紅了。
林敏意勸了一句:“好了,别喝了。”不知想到什麼,又認命地說:“算了,你要實在想喝,就先把你的地址告訴我,等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大概想喝酒和想哭的心情是一樣的,憋不住,藏不了,要發洩出來。
喝飽了,哭夠了才行。
聽到她說這話,深山倒像是理智回來了一點,放下酒杯,平聲認真地說:“我沒醉。”
像是強撐着最後精力,這話一說完,她整個人就開始搖晃起來,半個身子倚在吧台上,眼神盯着手中的酒杯失焦,已然被醉意侵占。
林敏意沒應付過醉酒的人,以為他醉的不深,還想讓她打起精神,便找話題跟她聊。
“你今天缺席小考,是因為他嗎?”
深山抵着酒杯的杯托玩,整個人搖搖晃晃,頭一點一點的,不知道是順勢承認問題還是控制不住身體的動作碰巧回答。
林敏意從她的動作裡分析出答案,順着繼續問:“你跟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嘛?”
“……他?”
深山慢半拍重複着聽進腦子裡的關鍵詞。
“周戊老師呀?”林敏意提醒。
深山:“哦,他啊……”
一個尾音拖得極長,林敏意本以為這次深山又是不回答搪塞過去。但沒過多久,就聽到她說:“沒什麼,我不小心冒犯了人家,可能人生我氣來着。”
她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反思。
冒犯?
“你做了什麼?”林敏意有點好奇。
什麼行為能用得上冒犯這樣正式嚴肅的表述?
深山看了林敏意一眼,然後一臉雲淡風輕地說:“唔……也沒什麼,就是仗着喝了酒,想親人家沒親到,被他知道我心懷不軌了。”
林敏意:“……”
林敏意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一口觊觎良家婦男的流氓态度是認真的嘛?
林敏意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不是她反應慢,而是她一時半會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維持現下驚訝的表情。
深山此刻的感知有些遲鈍了,不覺得有什麼,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有那麼驚訝嗎?”
林敏意點點頭,一臉敬佩地看着她,說:“有!”
畢竟這種吃偶像豆腐的行為林敏意隻是想想,深山是真的敢做啊。
“你也太勇了。”林敏意朝她豎起大拇指,搖頭感歎。
深山輕哼一聲,揚了一下嘴角,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那都不算什麼!”
但是笑完又立刻垂下眸,低聲說:“但是,有什麼用呢?一個沖動自己就把路走死了。”
深山的聲音平淡如常。
但林敏意卻能感受到她的失落頹喪,與此同時,她分心回想起下午周戊描述深山的某句話:她很有天賦,如果因為我的原因放棄配音,太可惜了。
林敏意看着深山的側臉,說不清是驚訝于周戊的話得到印證,還是發現她跟自己是同一境況而感同身受。
此情此景,這個配置林敏意再熟悉不過了,說白了就是小粉絲的奔赴。
深山為周戊,她為代孟卿。
思及此,林敏意又忍不住歎氣。她以為像這樣的經曆十個裡都找不出一個來,出來後才發現這樣的故事一抓一大把,每天都在上演,幾乎到了爛大街的程度。
永遠有比你用情至深的人。
你做的一切可能比不上人家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