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次去,誰都不帶。”
長音閣,鳳婵音對幾個貼身丫鬟道。
“你們已經成親的成親,訂親的訂親,也不好随我長居明月觀。”
武媽媽隻在一邊歎氣,鳳婵音連丫鬟都不帶,更不會帶她這個老婆子去了。
冬棋也沉默不語,似乎是已經接受了鳳婵音的安排。
隻有大琴和小琴還在替自己争取。
大琴道:“我是不會再嫁了的,也沒有家人的拖累,我是要跟着去的,姑娘去明月觀,總要帶個伺候的人在身邊。”
鳳婵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你最不能去,母親那邊正需要一個繡活兒好的人,幫着她準備給祖母的壽禮,我已經薦了你去。”
眼見大琴要推辭,她又道,“也是因為我正巧要去明月觀,才答應把你暫借出去的,待我回京時,母親那邊的活計也忙完了,你若還想跟着我,我自是要來接你的,我可舍不得把你永遠送出去。”
“我心情煩悶,祖母的壽禮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去了母親那裡,就當是替我出力了。”
都如此說了,大琴是不能再推拒的了。
鳳婵音才把大琴安撫住了,小琴又道:“我還有大半年才成親呢,正好可以跟着姑娘去,又跟着姑娘回來,姑娘可沒有理由不帶我去。”
早知道她要這麼說,鳳婵音早有準備,她裝模作樣地往外邊瞅了瞅,這才招手叫丫鬟們再近一些,小聲道:“我說隻去住半年,是哄騙父親母親的,實則沒個一兩年,我是不打算下山的,否則,立即就要被父親嫁出去。”
小琴等人震驚地捂了捂嘴,隻有冬棋闆着一張臉,不做表情,鳳婵音悄悄踢了踢她,冬棋這才不情不願地也捂了捂嘴,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這是一個秘密。”鳳婵音繼續騙人道,“隻因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我才實話與你們說的,你們可不能洩密。”
衆人鄭重地點點頭,發誓絕對不會洩露半個字出去。
鳳婵音滿意之餘,心中也升起了一陣離别的感傷,她歉然道:“我原說過,會護着你們一輩子的,誰知終是要食言了。”
“我已與母親說好了,我出京的這段日子,你們若願意的,就還留在長音閣替我看院子,若是有更好的出路的,也可現在就說出來,我替你們謀劃。”
她伸出手指,把丫鬟們表忠心的話壓下去,“不是趕你們走的意思,是防着我在明月觀越住越舒心,過個七八年才想回來,到那時,你們總不能就一直看院子。”
“所以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們盡可重新找一份更體面的差事先做着,等我回來了,若還願意跟我就跟我,若是有了更好前程,我也隻會替你們高興。”
她這個安排聽着似乎合情合理,但仔細一想,又不太說得通,武媽媽和丫鬟們都察覺到了一絲怪異之感。
但看到冬棋沒什麼異樣,隻淡淡地表示自己要留下來守院子,衆人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鳳婵音往常就是一個極其護犢子的人,或許她就是不希望她出去的這段時間,埋沒了她們的才幹。
小琴等人沒再多想,争先恐後地表示會一直守在長音閣,等着鳳婵音回來。
鳳婵音歎了一口氣,扯出一抹微笑道:“好,那你們等着我回來,若是遇到事情,隻管去找母親,她會替你們做主的。”
丫鬟們點頭應下,也不催促她要早些回來,隻叫她在明月觀住得開心些,等住到心情好了再回來。
到了晚間,白日裡一直很鎮定的冬棋卻哭壞了,窩在鳳婵音的懷裡,吵着也要跟她一起走。
“那你的小夫君怎麼辦?”鳳婵音笑道,“你要始亂終棄啊?”
“我跟他和離!”冬棋竟真的有了始亂終棄的念頭,“我不要他了,我隻要姑娘。”
鳳婵音哭笑不得地替她擦了擦眼淚:“不是說了,我會來接你的嗎?”
“可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呀?”冬棋依舊哭道,“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去。”
“可我不能帶着你啊。”鳳婵音歎道,“先不說帶着你,我很難逃過追蹤而來的人。”
“更重要的是,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我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怎樣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護住你,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次我先出去探探底,等有經驗了,有把握了,下次就能帶着你一起了。”
冬棋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細數自己懶惰廢物的一生。
“我怎麼就那麼受不了苦呢?”她抽抽噎噎地道,“我小時候,怎麼就沒能跟你一起把功夫練起來呢?我真是太沒用啦——嗚哇——”
鳳婵音被她逗得不行,但又不好笑出聲,隻能再三保證,最多五年,不管她在外面混得如何,五年後一定會回來見冬棋一面。
冬棋一點都沒被安慰到,隻覺得五年還有好長好長。
“行吧。”鳳婵音開始用苦情計,“既然你如此舍不得,那我不走了,就留在家裡,讓父親把我嫁給那個什麼陸淮熙,你再陪我去夫家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吧。”
“我聽說……”她誇大其詞道,“陸家的情況比姚家還複雜,陸淮熙有一個立不起來的娘,一個偏心眼的祖母,還有一對強勢的叔嬸,就他回京的這段日子以來,已經發生了不少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