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為什麼會失控？

他不想失控。

“……那是因為哨兵想要睡覺，但有人不想讓哨兵睡覺。”

為什麼不讓哨兵睡覺？

他不明白。

“……因為哨兵很重要啊，很多事大家都想讓哨兵幫忙。”

可要是哨兵不想幫忙呢？

好吵。

“……媽媽會替你去。”

别去。

“媽媽，你怎麼哭了？”

别去。

“媽媽？”

别去！

……

“别丢下我。”

*

奚澤一把抓住面前正向他伸來的那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你想幹什麼？”

雲翊的骨頭發出脆響，手腕被扭轉了一個方向，但他隻是稍一皺眉，語氣依然平穩：

“你已出現失控征兆，必須馬上接受疏導，哨兵，請告知我你的名字，以表明你仍舊擁有意識。”

奚澤這才感受到脖子上一陣刺痛，此時項圈正不斷釋放高頻次的電擊。

終于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何處，他松開了雲翊的手。

“哨兵奚澤，現任職異常處理局西3區分局，行動一科一隊隊長，目前意識良好。”

從地上撿起金屬管，他有些搖晃地站起身，朝着圓形廣場一邊的抽獎桌走去。

在找回意識之後，他便察覺到他的失控十分違和，似乎是受到了某種輻射的影響，于是反推出了根源所在。

奚澤擡起手，将整個桌面連同抽獎箱砸得粉碎。

緊跟在他後面的雲翊明白了什麼，連忙在碎屑之中摸索起來。

片刻後，他臉色難看地收回手，拿回了一個被砸扁的盒子。

對于這個盒子，他并不感到陌生，因為此刻雲翊口袋裡正靜靜地躺着一個與之完全相同卻已被拆解的，那位刻意隐瞞自己哨兵身份的威爾斯所設置的不明裝置。

從安保公司所反饋的情況來看，和遙控器匹配的五十個裝置已經全部回收完畢。

而這是第五十一個。

他此前的猜想被證實，威爾斯的确有一個同夥，但此時商場内部的人員已被疏散，想要再找到線索無異于大海撈針。

隻能先回處理局，根據監控比對過顧客行動軌迹再說了。

盒子被毀之後，奚澤緊繃的下颌才略有放松：

“裝置的大緻用途我差不多已經知道了，詳細的内容會用書面報告的方式提交到技術偵查科。”

并且他對剛剛的行為道歉：

“抱歉，你的手……”

雲翊歎了口氣：“對向導動手的哨兵，你可算不上第一個。”

況且還是在那種情況下。

處理局的福利之中涵蓋有醫療保險，這種小傷做個手術打一針愈合針，不到半天傷口就能長好。

相比之下雲翊更擔心他的失控情況。

看不到他項圈的具體數值，但聽到電擊頻次有在降低，他的心情才有所放松。

在沒有向導和藥物的情況下，大部分哨兵失控數值達到臨界值時也隻能靠自己的意志硬撐過去。

而且要是之後沒有及時接受疏導，24小時内失控數值很容易二次飄紅。

也就是說，風險一旦提升上去，處在失控邊緣的狀态會一直反複循環。

這也是哨兵雖然抵觸，但也離不開向導的原因之一。

雲翊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桃嘉，說道：

“我給你聯系二隊的成員，回到處理局之後立刻幫你進行疏導。”

他的精神力特性比較特殊，如非必要，處理局的哨兵們都不會把他當做疏導對象這種情況雲翊已經習慣了。

至于這個新人，雖然能力超出他的意外，特性也有待探究，但白塔每月都會将向導召回一次進行體檢，哪怕桃嘉最近一段時間等級有提升，最多也隻會到D級而已。

讓A級以下的向導對S級哨兵疏導的話，觸發逆疏導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

他可不想新人剛入職就請假回家休養。

但桃嘉此時感覺肩膀一沉，回頭看去，發現是奚澤将他的胳膊搭在了上面。

他把桃嘉拐到雲翊面前，說道：

“不用預約了，疏導的工作可以交給她。”

……

直到雲翊離開瑰麗購物廣場，躺在早就在外面準備就緒的醫療浮空車上，他還在因為奚澤那句“我們現在正在适應期，她是我未來的伴侶”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是，奚澤和新人正處在适應期的事為什麼沒人提前告訴他？

和未來伴侶一起參與入職測試這事像話嗎？

這要讓他怎麼相信新人在測試中那匪夷所思的敏銳表現，不是奚澤給她行了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