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幻境。
玄風咬牙提醒自己。
池越眨眨有些幹澀的眼,環顧四周。
是她在琴州的家。
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家中陳設與她記憶中似乎略有偏差。看來施術者也未必真能窺見他們所有的記憶。
目的是什麼呢?把他們都困在幻境中,是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呢?
池越停在原地,沒想到什麼破解之法,忽然,像是有人推了她一把似得,池越不得已往前走了一步。
走出這一步,這有些朦胧的幻境世界瞬間就清晰了起來。
池越沉默片刻,臉上已經沒有平日裡那副輕松姿态了。
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拉着她往裡走去。
“小姐,您回來啦。”是“管家符叔”的聲音。
池越恍惚中回應了一聲,然後畫面一轉,一群人圍在一起,築起一道人牆,将池越排除在外。
池越擡起頭,覺得他們好高,好高。
耳邊逐漸出現嗡鳴。
随之出現的還有人聲的低語、議論。
他們在圍觀什麼?
池越好奇極了。
她全然無知自己此刻已經變成了孩童模樣,她費力鑽進人群,終于看到了他們在議論的人——
池越不可能認不出的兩人。
兩個死人。
是她的父母。
他們面無血色,安靜地躺在一起,就像是睡着了。
“真是造孽!”
“好人沒有好報,憑什麼死的是他們!小姐還那麼小!”
“都怪那些妖怪!”
有人歎氣,有人痛哭,有人義憤填膺。
池越越看越不真切,甚至像是在旁觀其他人的故事一樣。
這不是她的記憶。
又好像是她的記憶。
“你很難過嗎?”
忽然,一道輕柔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吹散了她腦中所有的混亂的拉扯。
是誰?
“當然。”稚嫩的聲音從自己身體中發出,池越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現在扮演着幻境中的自己。
“我有辦法,可以......”
你說什麼?
你說誰?
池越費力地操控自己的身體,看向那道溫柔嗓音的主人。
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穿着一身素色短袍,面上帶着遮半臉的兔子面具,他站在廊下,遠遠地看着池越,身上像是有光,照拂着四周的晦暗。
他是誰?
這是以誰的記憶為依據打造出來的幻境?
池越不認得他。
這一切都與池越的記憶有出入。
但......
池越......真的不認得他嗎?
對記憶的質疑一旦被點燃,無數的畫面瘋一般争先恐後地往池越腦海中鑽,而後又極快地抽離出去!
耳邊嗡鳴不止,巨大的痛苦瞬間填滿池越的身體。
池越跌坐在地,忍得小臉煞白,不讓自己痛喊出聲。
這是誰的記憶?
“池越......”
是誰......
“池越!”
一道白光撞進池越眼中。
瞬間,所有的痛苦都退去了。
耳邊嗡鳴不再,池越想要回想點什麼,腦中卻一片空白。
“池越!”
弄洲,是弄洲的聲音。
意識逐漸回籠,白光弱下去,眼前的景象終于清晰。
弄洲那白淨的小臉就在池越上方,他蹙着眉,好像很緊張她。
“池越。”見到池越潰散的眼神重新恢複清亮,弄洲臉上擔心的神色才淡了幾分。
池越盯着弄洲的臉,就是移不開視線。
池越恍惚間想着,好像有什麼東西,可以覆在他臉上。
兔子面具。
池越一怔。
什麼兔子面具?
她怎麼會突然想到兔子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