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界石？”

石塔之下是一處巨大的坑洞，洞壁刻滿了符文，但與修者慣用的圖形不太一樣。

一顆巨大的琉璃珠懸在半空，其中，有一顆正在跳動的黑色心髒。

如果這顆心就是界石，那麼外面的琉璃，就是阻斷陣法的元兇了。

“這是妖族的古文字。”東方淬擦開文字上的灰，他認得，他曾在妖界的石碑上見過這樣的文字。

玄風疑道：“地仙秘境排斥妖族，對妖族有着極為霸道的壓制，秘境界石的陣法怎會有如此多妖族的文字？難道這秘境是妖留下的？”玄風的問題，也正是其他人心中的疑問。

作為能在地仙秘境充當守塔人的妖，蜃妖定是與這秘境關系緊密。

那麼蜃妖所說的，無人能離開這個秘境，到底是因為此前無人得到鬼仙劍的認可，還是無人能打破這層琉璃呢？

“哼，老夫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能看上的。”劍靈語氣得意，還頗有炫耀之意。段念在所有到達頂層石塔的人中并不是修為最高的，但一定是劍意最為純粹的。

她不在乎性命，也不在乎輸赢。她隻在乎她的劍能不能破開眼前的攻擊，隻在乎她的劍能不能斬下攔着她的一切。

并且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自信到極緻的劍修，多可怕。

池越托着下巴，忽然想到，“不會是隻有鬼仙劍才能擊破這個結界吧？”

“一試便知。”段念果斷拔劍。

見弄洲不知何時在那界石下面閉眼站着，好像是在感受着什麼，池越問道：“怎麼了？”

弄洲睜眼，眼神幽暗，望向池越，二者眼神交彙，弄洲垂下眸子避開，他還沒說話，池越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弄洲那一眼的含義。

“師姐等等！”池越攔住段念，再次看向那跳動的黑色妖心，“這難道是蜃妖的妖心？”

周遊等人自然不信，“這怎麼可能，妖心離體，必死無疑。”

對于妖族而言，妖心、妖丹、元神，三位一體，缺一不可。妖丹破碎，經千百年修煉尚可以重新凝成；元神離體，借他人妖心或靈台依舊可重塑身軀；唯有這妖心不同，失去妖心的妖，要麼，執念太深被拽入荒寂，要麼，日漸衰弱，最終消散于天地。

蜃妖的妖心被用作地仙秘境的界石，絕非一日兩日的事情，但它還活着，隻能是因為這層琉璃般的結界起作用了。

池越看向東方淬，後者也隻是悶聲說了一句：“我也未見過離了妖心還能活的妖。”

這下可麻煩了。

如果琉璃結界被破，蜃妖會不會死？

“可那是妖......”周遊的聲音很小，但每個人都聽見了。

他沒說完的話，每個人都懂。

那可是妖，方才還陷他們于險境的大妖。

玄風沒有說話，其實他與其他師弟想法無差，但池越的同伴也是妖，同樣的，方才若不是這幾位妖相助，他們也不能脫險。

他看向池越，其他人的眼神或多或少也都投在了池越身上。

眼下，所有人都默認了池越代替他們選擇。

池越沉默，段念見她如此，便道：“地仙秘境靈氣充裕，适合修煉，不出十年，我能劈開秘境。”

池越知道她不是在說笑，遂搖搖頭，“我還有别的辦法。”

無意間瞥到東方淬，他似乎想說什麼，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但池越無暇在意，因為那黑乎乎的蜃妖又來了。

“你們在猶豫什麼？”

蜃妖的聲音帶着嘶啞的尖叫，難聽得令人皺眉。

它變換成一條巨蟒，盤桓在琉璃珠之上，朝下吐着蛇信子。

它說着：“來吧，破開結界，你們就能出去了。”

池越卻道：“你這麼想要我們破除結界，不會是結界破開以後，你就能離開地仙秘境了吧。”

地仙秘境之外，有着更外廣闊的天地任它獵食，這的确是一個合理至極的推測。

“誰知道呢？”蜃妖笑了起來，“你可以試試。”

“反正我們出不去，你也無聊，不如下來聊聊，跟我們說說，是什麼人把你留在了這裡。”池越仰起臉，誠摯邀請，“或許，我們還能幫你呢。”

“哦？你想聽？”蜃妖忽然逼近，池越甚至能感覺到它的呼吸。

弄洲的紅線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池越眼前，将它與池越隔開。

玄風緊張，手中劍已出鞘，“蜃妖擅蠱惑人心，切莫輕信！”

紅璃看了眼弄洲，沒有說話，夢蝶克制蜃妖，弄洲若是搞不定這蜃妖，自會讓他出手，他現在還是靜觀其變，給弄洲省點妖力為好。

池越不懼不退，盯着那團看不出眼睛在哪兒的蜃妖，“我想聽，你敢說嗎？”

蜃妖桀桀桀笑着縮了回去，而後像水一樣滴落在地，聚成一灘黑水，逐漸彙集成一個人的模樣。

——一名看着二十出頭的青發黑衣的俊朗男子出現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