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在半空中的“林阮”周身已經沒有妖力浮動,黑氣散去,她搖搖欲墜。
但她那雙眼仍盯着薛山。
“我.....不想死......”她輕念着,朝薛山伸出手,聲音微乎其微,“我還想......”
忽然,槐妖身後,憑空像是撕開了一道口子,其中一片混沌,數根裹挾着黑金霧氣的枝條湧出,拽住了落下的槐妖,弄洲反應極快,下意識地便以紅線攻去,但徒然無功,紅線穿過枝條,絲毫阻礙不了其動作,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槐妖被拖進那片混沌虛無之中。
沒有妖心的妖,要麼衰弱至死,要麼墜入荒寂,受無盡之苦。
聽聞荒寂不可見,從未有人見過妖墜入荒寂時的樣子。或許是這不知名的黑氣作祟,包括魏明靜在内的所有人皆是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場景。如同神話故事裡的無常索命,妖也有像地府那樣的地方嗎?
那黑氣極其古怪,這青潭山的妖到底是何來曆,竟能将其完全吸收。
魏明靜剛想開口試探那名為弄洲的妖,卻見得空中那道口子在消失的最後一瞬射出一道黑金色的霧氣,瞬間穿透弄洲的身體,小心二字還卡在魏明靜嘴邊,弄洲便已跪倒在地,逐漸消散。
這是他的一抹元神,但經此重創,定會受傷不輕。
但荒寂中的東西,為何會突然攻擊弄洲?是因為他方才試圖阻止那些枝條帶走槐妖嗎?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魏明靜想,他們緝妖司,需得找機會再拜會青潭山。
池越遠遠便看見本在靈田邊上慢悠悠踱步的人忽然倒了下去。“弄洲!”她驚呼,快步沖了過去。
金瞳無召自顯,弄洲滿身的黑氣灼得池越雙目刺痛。
“别碰我!”弄洲隐忍着喝止池越,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臉色煞白,額間薄汗涔涔,像是在經曆巨大的痛苦。
磅礴的妖氣以他為中心四散而去,再難壓制,若非有晨星鏡契約在,隻怕池越此刻連站都站不起來。
“弄洲!”池越焦急地呼喚着他,召出晨星鏡試圖替他穩住妖力,她不知道弄洲出了什麼事,但晨星鏡一定有用!
果然,在晨星鏡之力下,弄洲神色輕松了不少,這時,那枚有着仙門宗師印記的妖牌浮現,在弄洲眉間打入一道印記,他終于脫力般地軟在地上,嘔出了一口血。
原來師父給的妖牌即是通關信物,也是一道禁制。
翻湧的黑氣逐漸歸于平靜,鑽入他體内。
這黑氣又是什麼東西?池越心下有疑,不敢貿然觸碰,蹲下去探查弄洲情況,赫然發現他竟元神有損。
怎麼回事?!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半天不見就成這樣了?!
池越忽然想到那日他給薛山的護身符,他難道在上面附着了元神?!薛山難道真的出事了?!
“又在找死!”耳邊忽然傳來紅璃罵罵咧咧的聲音,池越眼前一晃,便看到紅璃已經出現在眼前,他掌心凝起紅光,似乎是在治療弄洲。
“你知道他怎麼了嗎?你在治他?”池越見弄洲口中無意識地洩出痛吟,連将他手捏進掌心,一邊吞下靈丹一邊替他輸送靈力。
紅璃神色凝重,“我哪裡知道他幹了什麼,但他吸收了很多混沌之氣,快壓制不住了,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我在淨化。”
混沌之氣?池越腦中閃過書中的文字,混沌之氣不就是濁氣嗎?《萬洲志》上面寫的,不歸原濁氣橫生的那個濁氣?!
人間哪裡來的濁氣?!
“我算是求你了,你能不能用晨星鏡命令他讓他别做那些找死的事情?!”紅璃嘴上罵着,手上動作沒停,“他不想活了我還想!”
此處妖力波動明顯,被人察覺是必然的事,東方淬趕來,同紅璃一起将弄洲弄回了鎖妖塔,長宣打發走了看熱鬧的人,一直忙活到大半夜,紅璃的淨化才結束。
紅璃虛得很,得虧東方淬扶着才沒直接倒下,即便是這樣了,他還不忘給那昏迷中的人一拳,罵道:“舊傷添新傷,活該!”
說罷,他又哎喲兩聲,擺手,“不行,我得修養一段時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要問,但現在真的不行,你等他醒了問他吧,回見。”話音剛落,紅璃便化作紅色的光光點點,落入弄洲眉間。
他本就是元神之體,借用弄洲妖力才得以現形,這下的消耗不小,看來有一點時間見不到他了。
池越将晨星鏡留在弄洲身邊替他療傷,朝一旁的東方淬囑托,“淬淬,你替我看着,我得去一趟藏經閣。”
今天這麼大動靜,幾位師叔師伯都沒什麼反應,這太奇怪了。
而且,她師父也在山上,池越不信他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