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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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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耀庭出了耳房門,沖上上房的台子,要找孔耀有算賬。

孔耀有也豪不示弱,拉架的人沒有攔住,孔耀庭和孔耀有就撕挖到一齊了。

孔耀庭左手抓住了孔耀有前胸的衣服,孔耀有也兩手抓住了孔耀庭的胸前面的衣服。

正在這時,他二伯母看見老二和老三又打了起來,忽然他發現孔耀庭的右手裡還提着一把菜刀,這下他急壞了。不能讓他們兄弟相殘阿。

在亂哄哄的一群圍着勸架的人中,他二伯母驚恐的跑過去,雙手猛抓住孔耀庭的右手,拼命要奪孔耀庭的右手裡的刀。

孔耀庭沒有看清是誰在奪他手中的刀,還以為是别人在幫孔耀有,沒有來得及轉身,也沒有多想,也沒有細看,就使勁轉手擘,搖晃着掙開二伯母奪刀的雙手。

孔耀庭右手裡的菜刀從他二伯母奪刀的雙手裡掙脫出來了。

就在這時,孔耀庭右手裡的菜刀在空中往回一拿,不好,正巧一下碰到了他二伯母的鼻子上了,立時,他二伯母的鼻子就鮮血“嗒嗒嗒”的滴個下來,他二伯母趕緊用右手捂上了自己的鼻子。

人們趕緊過來圍上了二伯母,攙着二伯母進了上房裡坐下,打發人去請大隊的醫生去了。

這回可吓呆了孔耀庭,趕緊鑽進了耳房裡不出來了。耳房裡的王芳也沒有了聲音,不哭不鬧了。

這場家庭内部戰争結束了。

沒過幾天,外面就傳開了,說得很血腥的,人們添油加醋,說是孔耀庭打仗把他媽的鼻子給削到了,甚至還有的人說,孔耀庭殺人了呢。

孔耀庸,他們學校東口,也是個三岔路口。向西沿着北面王家坪山脈山腳下大隊的大水渠,有一條水渠邊的小路。向南是一條大路,直通他們生産隊隊部,大隊部和大隊門市部的丁字路口,再往南就穿過孔家園子,從孔耀庸家的房院後經過了。路口東面的大水渠南邊,是孔耀庸他四伯父的家。正好對着路口西邊的大水渠南面的二伯父家。都是大路口東西兩邊的第一戶。

他四伯父名叫孔宗傑,初小文化程度,是他們生産隊的副隊長。人長得特像他的祖父,身材中等,四方臉,皮膚白淨裡,帶着因長年勞動曬的暗紅色,濃眉毛,大眼睛,嘴巴有些寬闊,上下兩嘴唇有些厚。說話時聲音大,聲音也很粗壯低沉,也有重重的鼻音。經常穿着一身黑顔色的衣服,愛戴一頂有檐的蘭顔色布帽子。他四伯父被評為大隊和全公社的勞動模範,還去大寨參觀學習過一回,是他們生産隊和大隊去過大寨的兩三個人之一。

他四伯母姓周,不知叫什麼名子,娘家是他們公社所在地那個大隊周家崖頭的。個子高,頭發向後梳攏了,盤紮成一個圓疙瘩,圓臉,白皮膚,小巧的五官,就是眼睛黑的有點發花。

這天,他四伯母穿過大路,來到對門,去看望他二伯母。

他二伯母坐在上房的炕上,在臉中央鼻子上的部位,貼着一個小方塊的幾層白紗布,白紗布塊四邊,各有短短的窄窄的兩截白膠布頭,是壓着粘住下面白紗布塊用的膠布條。

“尕嫂子,你的鼻子好些了嗎?” 他四伯母坐在上房的炕沿上,看着他二伯母,關切的問道。

“好多了,不痛了,傷口已結痂了。”他二伯母看着他四伯母,好像是在微笑着,用既尖又後音拖的有些長的聲音回答道。

“傷的不嚴重吧?” 他四伯母也坐到了他二伯母近旁,拉着他二伯母的右手,看着他二伯母臉中央的那塊白紗布,又關心的問道。

“傷了一點皮,不勁大的。” 他二伯母回答道。

他四伯母用寬慰的話對他二伯母說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家家的鍋底都黑這裡,這一晌三媳婦子也和我做仗這裡,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天下烏鴉一般黑,都一樣呀,沒辦法。”

他四伯母和二伯母看沒有别人,就互倒苦水,都說了些媳婦子們對公婆叔姑不好的事兒,時常鬧些矛盾,有時發展到嚷仗打錘,說完了,歎息完了,他四伯母就回到了自己家裡。

他三哥名叫孔耀教,是他四伯父四伯母的老大兒子,在孔家園子一個曾祖父玄孫的兄弟中排行老三,他們弟兄們都叫他三哥。孔耀教是他們孔家園子裡個子最高的一個,足有一米九高,但身體有些偏瘦了。他也當了幾年兵複原回來,安排到了本村他們學校當老師。結婚後,連生了三個姑娘才生下一個兒子,由于超生違犯了計劃生育,學校的民辦老師的工作不讓幹了。

他三嫂名叫張樹花,娘家是河對面霍城下遊,他們公社所在地大隊河對面的那個大隊。在婦女中算是中等個子,人細眉碎眼的,長得也算麻利,就是脖子有些短,老看是像低着頭。說話并不多,但總是慢添添的,好像老是想着什麼心事似的。

他四伯父家和二伯父家的院落布局差不多,也是西面是園子,種幾棵蘋果樹,還有一棵長長的葡萄樹,中間是光秃秃的長條院場。最東面南北向蓋了一排坐東朝西的房子。四伯父一家住北面的上房和小房,最北面還有一間廚房。張樹花和孔耀教一家住在最南面的一間小房裡。

張樹花出門端着一臉盆髒水,“嘩”,一下就波進了小房院前園子邊的葡萄樹窩裡了。

他四伯母在上房台子上的門檻上坐着看見了,就對張樹花趕緊喊道:“唉,他嫂子,再不要把髒水往葡萄樹窩裡倒了。”

張樹花提着空臉盆,頭也不回,假裝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偏一下,就走回了小房裡。

中午吃過晌午飯後,他四伯母剛揭門簾邁出上房門,就聽見“嘩”一聲,張樹花提着空臉盆往小房裡走,四伯母看見有人又将髒水倒到了葡萄樹窩裡了,葡萄樹窩裡的地上水還沒有滲完,水很快滲下去時有些飯菜查露了出來。“他嫂子,你怎麼說不聽,老是往葡萄樹窩裡倒髒水,你爹辛辛苦苦的操務,賣苗子,上糞,澆水,鋤地,拔草的,死了一墩又栽一墩,死了兩棵黑葡萄一棵白葡萄,你叫人怎麼說你哩。” 張樹花進屋放下空臉盆出來說:“是葡萄樹自己死的,又不是我髒水倒死的。” 張樹花心相反正是葡萄樹不是我的,我也吃不上葡萄,葡萄賣的錢也沒有我的份,我看了還很生氣哩。

婆媳兩個在自家院子裡雙嚷了起來,這一嚷中要緊,越吵越曆害,竟然動口就罵起來了,婆婆罵媳婦子還有情可言,但媳婦竟然也敢對罵起婆婆來了,罵着罵着,張樹花還和他四伯母撕打了起來。

他四伯母畢竟是年老體弱,被張樹花挖開了頭上的結,臉上也挖出了幾道紅血印。四伯從外面回來看見了,就氣沖沖的跑進房後的棚房裡,手裡拿着一股手指粗的麻繩,跑到張樹花面前,舉起左手中的那股麻繩,朝張樹花身上,劈頭蓋腦打了兩三下後,被進來勸架的親房鄰居,腰裡抱,身上推,胳膊上抓的,拉到一旁勸開了。

架被勸開了,他四伯母也被人們勸着拉進了上房裡,張樹花吓壞了,也不敢罵了,隻是“嗚嗚嗚”的哭着,左右開弓,用胳膊上的衣袖抹眼淚。這時他三哥也回來了,知道了怎麼回事,在小房裡也哭着很難為情的對其他人說道:“這叫我怎麼見人哩。”

他四伯父其實就沒有真打,看是舉得很高,很用力,那都是吓唬人的。打這以後,張樹花再也不在葡萄樹窩裡倒髒水了,再也不敢和他四伯母嚷仗了。雖然說嚷仗打架的問題解決了,但從此,在隊裡和親房鄰居們飯飽酒足後的的閑談裡,留下了公公打媳婦子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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