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耀庸和他哥哥孔耀育,提着行李,走到學校最後面東面一排兩流水房子第二個房子的門前,這房子牆壁上面塗着粉紅色下面的牆裙是淡綠色的,西邊是三個窗戶,東邊開一單扇門,門窗上安裝的是白色透明的小方格玻璃,是長時間風吹日曬雨打,油漆腐蝕脫落完了,還是就根本沒有刷過油漆,門窗木頭變黑發污,玻璃周圍也沒有抹膩子。
他和他哥哥走進這房間裡,雖然大白天的門大開着,也沒有拉窗簾,但裡面的光線還是不太好的,有些暗。進門一間的地下是土的,上面由于波水泥濘鞋底踩踏,形成了滿地硬硬的小土釘帽,初次走在上面腳底塹腳底感覺不舒服。東面靠牆立着一個大的方格木架子,也是變污發黑了,上面有幾框框裡已經放上了牙缸和飯盒,茶缸。
他們全班共同42學生,在這三間的大宿舍裡,他們一個班的32個男生全住下了。地下一間南北靠窗東西向各擺了一個高低床,向屋裡西面再進就要上鋪木地闆的地下,南北床頭靠窗各擺了南北向的八張高低床,最西面南北的兩張床緊靠宿舍的西牆,其餘地闆上的床,每相鄰的兩張高低床拼到一齊留一通道。這樣各床上下進出的通道和中間的大通道相連,16張高低床就這樣全擺放下了。
全班今天報到的人還不多,隻有七八個同學,還都不太熟悉。他和哥哥找了個中間靠南的一個下鋪,打掃幹淨了床闆,提過來把鋪蓋卷打開了,就先把包裹被褥用的塑料布鋪襯底,上面依次鋪上羊毛氈,棉褥子,紅毯子,最上面鋪上中間是寬長條兩頭有幾個橫條交叉組成方格兒的床單布,把被子疊好了放到床的一頭,再将枕頭和枕巾放到疊好的被子上。他也把打飯的藍底白花搪瓷大碗,牙缸和喝水茶缸,擺到了門口靠東牆的那個方格木架子上其中的一格裡。
這個方格木架子前面,靠北那個高低床前,大宿舍地下一間的中央,擺放着一張上面帶兩個扁平抽屜的像講桌一樣的桌子。他和他哥哥坐在桌子旁邊的下床上,和宿舍裡的坐着的三四個同學和大人模樣送學生的打了個招呼,從其他已報到的同學放着的熱水瓶裡倒了一茶缸開水,再從那個方格架子上的一個格裡,拿上了一個不知那個同學的一個黃色茶缸,也倒上了水,坐在那裡喝開水。
他和他哥哥坐在那裡,等開水涼點了,就端起來喝上一口,看着又進來了四五個人,有年輕的同學,有大人模樣的送子弟上學的,他們站起來打個招呼,又坐回原處繼續去喝開水。不時和他哥低聲交談上幾句。
大宿舍裡面兩間的木地闆,人走上去,“咚咚咚”的直響,上下還有些忽悠忽悠震動的感覺。後面進來的那一幫人,“咚咚咚”在木地闆上走過來,走過去的挑選床位。前面進來的一幫人,已造好了床位,正在一個床位上打掃完了鋪着被褥。再在他們前面進來的一幫人,鋪好了床位到校園和縣城大街上去逛。還有兩攤人和他們哥倆一樣,鋪好了床鋪,圍坐在像稀疏森林下面一樣的,高低床四根細方木柱之間,低聲交談着什麼。
這時,前面已鋪好床位的一個同學,也許是打發走了送自己來的親友,從大宿舍門外走進來了。
這個同學個子高高的,身材勻稱碩長,看上去精幹秀氣,腿長步大走路很快。年齡和他同齡或是比他大一兩歲。穿一身藍色衣服,牛眼窩黑條紋布鞋。理着短發的頭,滿頭的黑發是由一小圈一小圈卷發組成。紅紅的臉龐,不太寬闊的前額,有些突起的兩臉頰顴骨,高高隆起如山峰挺拔的鼻梁,更顯得眼窩有些深陷,裡面是一對雙眼皮明亮的小黑眼睛。是一個标準的回民或其他什麼少數民族的長相。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同學确實是個回民,名叫馬凱旋。
馬凱旋進門後站在地下的中央,先看了一下他和他哥哥坐着喝水的兩個茶缸,然後向右轉身,走到東牆壁前的那個方格格木架前,看着其中一個隻有飯盒而沒有了茶缸的方格格,可能是他放東西的那個方格格了,就帶着一口典型地方方言的話音問道:“是誰拿了我的茶缸了?”他和他哥慌忙站起來,他哥端起面前桌子上放着他喝水的那個黃色茶缸,走上前對着馬凱旋說道:“對不起,我們剛才用了下,這是你的茶缸吧,不知道是你的,我洗一下還給你。”他哥哥趕緊端着黃茶缸出門,将沒有喝完的水波到門前的花園裡,進來在黃茶缸裡倒上了些開水,用右手端着黃茶缸,右手臂平繞着圓圈,轉了幾圈,把黃茶缸裡水出門波到了外面的花園裡,進門來把黃茶缸又放回了原處。宿舍的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們這邊。
馬凱旋咧着個嘴,陰沉着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說,就走過去,從東牆壁前方格木架上的一個方格裡,取下他哥哥剛放上去的那個黃茶缸,很生氣的從大宿舍門出來,嘴裡還不停的嘀咕着什麼,他猜想一定是埋怨的話,甚至是詛罵的話了。馬凱旋來到東面這幢宿舍與西面大禮堂之間南面南北向的水房裡,在水龍頭前打開自來水反複沖洗自己的黃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