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朱家福從老家裡回來了。
本來孔耀庸對照相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可是朱家福對攝影特别的愛好,像着了迷一樣,對照相機愛不釋手,非常的喜歡這門技術。
朱家福有一台“海鷗”牌的照相機,像個方墩墩,在鏡頭的上面有個“M”形的飛翔的海鷗,兩邊寫着“海”“鷗”兩個草書字。為了愛好照相,在這上面朱家福也花了不少自己的錢,買膠卷買電池要花錢,沖洗相片要花錢。朱家福也結交了一些照相館的專業人士和技術人員,學到了不少的攝影技術,照相水平大有長進,得到了不斷的提高。
頭兩天,朱家福還到蘭原縣的兩個照相館去了,他跟着朱家福一齊去了。
朱家福背着照相機,在路上走着,回頭對他盯着說道:“我們今天先去找朱孔潮,他在蘭原縣照相館。我和他關系特别好,我們兩個都愛好照相,通過照相認識的,我經常到他照相館去,他也老到我這裡來。”
“朱孔潮是那裡人?”他邊走邊笑着問朱家福道。
“孔潮是阜河公社的人。也是年輕人,歲數和你差不多吧,也就二十歲左右。”朱家福邊走邊對他回答道。
他跟着朱家福一前一後的走着,出了農業局的大門,直接穿過大街,到了對面蘭原縣政府的大門口,向左拐,往北沿着人行道直,有一排平房,是一排門市部,上面寫着蘭原縣糖酒副食商場。過了這個縣糖酒副食商場,就到了一個照相館,窗廚的玻璃後面,粘貼着各種黑白的人物相片,有單人的,也有幾個人合影的,還有單位集體合影留念,有小尺寸的,也有大幅的相片,人物的後面有各種場景。
這個照相館的門頭頂上,懸挂着一個白底黑字的招牌,上面寫着正楷字,是“蘭原縣照相館”幾個字。這個照相館也是平頂房,磚木結構,門窗的木頭上都塗着鮮黃色的油漆。
“這是縣照相館,是全蘭原縣第一家照相館,也是最早的一家照相館,頭幾年還是全縣唯一的一個照相館。”朱家福邊走着邊對他介紹着這家照相館。
“這就是孔潮的照相館嗎?”他邊走邊問朱家福道。
“這不是孔潮的照相館,但這是他姐夫的照相館,他另外單幹了,又自各兒開了一家私人的照相館。孔潮原先就是在這裡,跟着他姐夫幹,學成了就自己另起鍋爐開鋪子了。他姐夫我們也認識,關系也不錯的,我們進去喧一陣再說。”朱家福對他笑着邊走邊說道。
話說着就到了這家照相館的門口,門上挂着一個天藍色的門簾,門簾中間從上到下印着四個白字,是“蘭原縣照相館”,朱家福揭起門簾,進了這個照相館,他跟在後面,掀起布簾也跟着進去了。
這個照相是個通兩間的大房子,現在被改造成了三塊。進門這半間是開票和取相片的地方。裡半間在個小門上挂着黑布門簾,這是洗相間的暗室,也叫工作間了。這裡就占了整個照相館三分之一的面積。
“家福你來了嗎,最近還忙不忙啊?”照相館的主人是個很高大結實的中年男人,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短風頭,長方大臉,臉色的皮膚黑紅,滿臉坑窪不來,穿着斬新而時髦的衣服,脖頸上挂着一架相機吊在了胸前,看見他和朱家福進了,就看着他們兩,微笑着走過來問候道,算是迎接他們到來打了個招呼。
“還是老樣子,不太忙。這是我們站新來的小孔。你近來生意可好?”朱家福笑着向照相館主人說道,一是回答問題,二是介紹他,三是問他生意怎麼樣。
照相館的主人送走了剛照完相的一個人。接着又進來一個前幾天照過相的人來取相片,便找出來一個紙袋交給來人,來人倒出來裡面的相片和底闆看了,沒有說什麼就原裝進去拿着走了,說明最少也應該是對相片的效果比較滿意的。
“湊合,能掙個工資吧。” 照相館的主人微笑着回答道。
“我和小孔參觀學習一下你的操作間。”朱家福也是慣了人,有些嘻皮笑臉的對照相館的主人說道。
“行,看吧。”照相館的主人對他和朱家福回答道。
“不是我想看,我看得多了,而是我們小孔他想看,沒有見過暗室裡怎麼洗相的。”朱家福看照相館的主人有些被動和不情願的意思,就連忙皮笑肉不笑的解釋着說道。
天下三百六十行,那一行裡都有自己的竅門兒,也就是這一行的秘訣了,說好聽一些就叫這一行的專業技術。這些一般都是非常保密的,輕意不會外洩和對别人傳授的。如果徒弟學會了技術就會另起鍋竈,與師傅分家,不但帶走了技術,更重要的是拉走了客源,拿走了市場。照相館的主人當然不會讓别人看他的洗相暗室,怕其他人會學走自己的技術,俗話說說得好,教會了徒弟就會餓死師傅的。
照相館的主人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心知肚明,但同時也清楚,他們兩個是單位上班的國家幹部,不會偷學他的照相技術在這裡開照相館的,所以沒有什麼“教會徒弟會餓死師傅”的顧慮,就願意領他們兩個看。
照相館的主人揭簾推開暗室的門說:“你們兩個請進。”
朱家福和他魚貫而入,洗相間的燈是開着的,紅色的燈,前後左右,還有頂上五面都拉上了紅色的布簾,高高挂着的兩道繩索上,用夾子卡在繩索上,懸挂着一條條長短和寬窄不一樣的黑色的膠片,兩邊的桌子上放着長條的方盤,裡面有配好的液體,是沖洗相片的藥水,藥水裡面泡着許多剪成方塊的相片。方盤處的桌子上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瓶子,就配制沖洗相片的藥水用的幾種化學藥品了。
隻能看不能動,也不敢用手去摸,他知道的,聽朱家福說,照相的人最忌諱這一點了,因為那樣會破壞了沖洗相片的效果的。
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原來照相,尤其是沖洗相片這樣很神秘的一件事,才是這樣做的,他以前怎麼也想不通人的像怎麼會一成不變的就能照到相片上去,那樣逼真,那樣的維俏維妙,那樣的一絲一毫都不差。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他在攝影上是個外行,一巧不通,好奇心特别強,感覺很新鮮,看見了非常的激動。而朱家福就不同了,他酷愛照相,舍得在這上面花精力,花錢财,癡心不改。今天是難得學習的機會,實打實的照相技術,比書本上來的直接和容易看到,容易弄懂。朱家福早就在那裡仔細的觀察,猜測,琢磨,對暗室的布置要求,沖洗器具的情況,用那幾種化學藥品,沖洗藥水怎麼配制,什麼藥品加多少,如何的調配,膠片怎麼沖洗,泡多長時間,曬晾多少時間等,暗暗在心裡分析研究相片沖洗的技術要領。
朱家福邊看邊笑嘻嘻的問着各種問題,這是什麼藥水,那個是怎麼調配的,相片泡多少時間,晾多長時裝等,詢問的特别詳細,好像一個問題也不讓遺漏下來一樣。照相館的主人基本上是有問必答,但回答的很簡練,也很被動。
在暗室裡他和朱家福看了一圈兒,問了不少問題,都是朱家福在問,他本來就不懂,隻是在邊看邊聽着而亦。
看完了,問完了,他和朱家福要走了,照相館的主人把他們兩個送出了照相館的門就又進了照相館,又去忙生意了,剛才就有兩個人進去了這個照相館。
“現在上那裡去?回單位嗎?”他看這照相館的主人進去了,就在那裡看着同樣站着不動的朱家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