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回單位上班了,先前和媳婦張海萍商量好,臨走時對父親做工作,十分擔憂的說:“您跟我們到蘭原縣城去住一段時間,散散心。”
開始他父親沒有回答,是不情願去蘭原,後來他又催着問,他父親慢慢的說道:“不去,那裡都一樣,那裡的黃土不埋人。”
後來,他父親給他催着逼急了,就同意跟他們到蘭原縣城去住一段時間,他父親回答說:“那就走吧,去蘭原住一段時間。”
過年放假的時間馬上就結束了,他和媳婦張海萍帶着他父親回到縣城單位上的家裡,晚上要住時,就沒有辦法了,他住的房子是兩間的套間,兩代人多有不便,他就安排他父親在單位三樓的辦公室裡去住,那裡有他原來住過的床鋪,被褥,又有暖氣。
他領着父親來到後面緊挨的三樓單位上他的辦公室,并在床上給他父親鋪了一條電褥子,就出來了,頭上了門。
他還沒有走兩步,“嘭”一聲響,電褥子從辦公室門頭頂的小窗上飛出來一個東西,落到了地上,他父親把電褥子從辦公室給扔出來了。電褥子上的高低溫開關是塑料的,這一扔不要緊,竟然把開關掉在水泥地上給碰破了,開關摔壞了。
“電褥子我不要。”他父親鎖上了辦公室的門,隔門對他說道。沒有辦法,他隻好折疊收拾好電褥子,抱着下樓回家了。
過了兩天,他媳婦張海萍又給他父親買了一條毛褲,讓他父親又換下絨褲穿上了,總算是了卻了他們一件心事。
一天,他父親實在是想小孫子了,就唠叨着要去他嶽父家裡看小孫子,沒有辦法,他抽個空,從單位上出來,領着他父親,進了縣城,去縣食品公司他嶽父家。
他和他父親進了縣食品公司的大院,正好看見他嶽父抱着他兒子在大院東北角,他嶽父家門前的院子裡轉悠,哄小外孫正樂得合不攏嘴裡。
他給父親和嶽父相互介紹了,寒喧幾句後。他父親急不可耐,伸手要從他嶽父懷中抱他兒子,說也怪,他兒子這時看見有個從沒有見過的人來抱自己,就吓得“哇”一聲就哭開了,他嶽父這時也急了,抱着他兒子往旁邊扭身一躲閃,他父親沒有抱到小孫子。
“親家,孫子那沒有見過你,又不認識你,怕生人,現在吓嚎下了,你就别抱了。”他嶽父變臉很不高興的對他父親埋怨道。
“親家,我是他家爺,我不抱誰抱哩。”他父親也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别看小孩子了,很聰明的。他嶽父從小經常抱他兒子,哄他兒子,已不認生熟悉了,有了感情了,所以怎麼抱,怎麼哄都行,可他父親剛來就要抱,沒有感情,怕生人,被他父親給吓哭了。得慢慢來才行。
“親家,娃這會不嚎了,那我抱一抱。”他兒子雖然停止不哭了,他嶽父趕緊抹去他兒子臉上的眼淚,這時他父親又伸手去抱,他兒子就轉身扭頭,往他嶽父懷裡躲藏,憋着嘴又要哭。
“你又沒有管過他,人家又不認你,和你沒有感情,你就别抱了。”他嶽父抱着他兒子往旁邊後退了兩步,仍就躲避着不讓他父親抱他兒子,怕他兒子又被弄哭了。
“我孫子你不讓我抱,長大了給你當幫輩去。”他父親這時火上來了,氣憤的對他嶽父挖苦諷刺道。真可謂是“打人沒好手,罵人沒好口”,氣得他父親把他兒子給他嶽父做了兒子了,作弟兄們了,“爺爺孫子平輩子”,這還好說,他兒子做了他嶽父的兒子,他父親不是比他嶽父大了一輩了,他和他嶽父成了平輩了,正兒八經是一個“丈人老大哥了”不是。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說話哩,輩份都弄錯了,簡直是胡說八道。”氣得他嶽父鐵青着臉和他父親理論,懷裡抱着他兒子更加不讓他父親動了。他父親抱不到小孫子,沒趣的要走了。
現位親家弄得劍拔弩張,就這樣不歡而散。弄得的他是“老鼠鑽進風箱裡,左右為難”,兩面都勸不得,那面也說不得,站在那裡心裡很難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他父親氣沖沖往縣食品公司大院外面走,他也就硬着頭皮,跟着他父親出了縣食品公司大院。
路上,他父親一句話也不說,窩着一肚子的氣,悶頭隻管走路。他也沒有吱聲,跟着他父親回到單位上家屬院裡。
他和媳婦張海萍照常去上班,中午晚上回家,給他父親做飯吃。今天中午,他媳婦張海萍下班回家,買來了牛肉,做上了牛肉丁炒胡蘿蔔粒的菜,悶了大米飯。
飯菜端上沙發前的茶幾上,他父親坐在沙發上,端起一碗飯,抓起一雙筷子來,吃了幾口,就皺着眉頭,放下碗筷不吃了。
“爹,你怎麼才吃了幾嘴就不吃了?”他趕緊關切的問他父親道,他媳婦張海萍也停下吃飯,端着飯碗,拿着筷子,看着他父親,還不習慣叫他父親爹或爸呢,因此也就賴得開口問了。
“這個牛肉蛋蛋臭這裡。你們聞一聞。”他父親坐在沙發上,對他和媳婦張海萍說道。
他已經吃了幾口飯了,牛肉丁炒紅蘿蔔菜就一個菜,他也撿着吃了兩筷頭了,沒有吃出來有什麼不對,不要說是臭味道,就連異味也沒有聞出來,吃出來。
這次他專門捧起茶幾上的一碟牛肉丁炒紅蘿蔔菜,湊到自己的鼻子下面“出吸--出吸--”聞了一陣,再把這碟牛肉丁炒紅蘿蔔菜放回茶幾上,抓起自己的一雙筷子,撿上一小塊牛肉,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出吸--出吸--”又是一通仔細的聞。
“沒有臭,也沒有壞,牛肉就是這個味道,好好的,爹,吃罷,吃完了我們還要收拾洗鍋涮碗哩。”說完,他把剛才撿起來聞過的那小塊牛肉丁,放進自己嘴裡,細嚼慢品,然後大口下着米飯吃起來,以證明給他父親看。
這頓飯,他媳婦張海萍和他草草吃了,就拾垛起碗筷和碟子,放進鍋裡,倒水洗涮幹淨,擦淨茶幾。一頓飯就這樣不歡而完的吃過了。
他父親說,牛肉是臭的,他媳婦張海萍聽了有些生氣,還算好,也沒有多說什麼,基本上沒有表露出不快的表情來。
他兒子出生幾個月了,他一個大男人,加上他父親兩個大男人,他們家裡這邊沒有人照看,再說他媳婦家裡也不放心,就由他嶽母照看,其實就是由他嶽母一手拉扯了。因為他和他媳婦張海萍都有單位,有工作,要按點上下班。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後,他和他父親,還有他媳婦張海萍,一家三口人在家裡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