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啦仙”,“六連連哪”,“三星照你”,“四季财”,“兩家裡不錯”,“一心敬給你”,“滿堂紅”,“寶寶拳”……
一時間,猜拳行令的吆喝聲,斷斷繼繼,一陣陣從村委會辦公室裡傳出來。
三個人,人人見面,各劃兩人。他和李幹事劃完了,王會計又上去和李幹事劃,劃來劃去,他和王會計都敗在了李幹事手下,李幹事高興的歡呼雀躍,“我赢了,我是冠軍,我不做飯,你們去做飯。”
“我們兩個再決一下,看誰赢誰輸。”“劃就劃,誰怕誰。”王會計和他又叫起陣來。劃完了,他不抵王會計,全輸了。
他到村上竈房去做飯,缸裡見底了,沒有水。他來到村大辦公室裡找人擡水,“王會計,沒水做飯,咱們兩個擡水去。”
“我赢了,你輸了,我不去,應該你去挑水。”他的請求,被王會計理直氣壯給拒絕了。
“李師,你看怎麼樣,他不去,沒有水,我也沒有辦法和面做飯。”他向李幹事解釋和求助。
“王會計,你和小孔去擡水,你幫忙一下,飯小孔做,你不要管了。”李幹事以勝利者和領導的姿态,趾高氣揚地裁決和安排着一切。
沒辦法,王會計和他一齊,提了個水桶和一條扁擔,到大路斜對面的水房擡來一桶水。
他做好了面一鍋面片,三個人又說又笑地圍坐在一起吃飯。
過了幾天,李幹事被單位叫走,回縣城單位去了,隻剩下他和王會計兩人,他們兩仍是老辦法,劃拳,誰輸了誰做飯,基本上是棋逢對手,将遇良才,輸赢相當,他和王會計都是平分秋色,幾乎是一人一次輪換着做飯。
忽然有一天早上,村上陳文書來到村委會,對他笑着說道:“小孔,今天你就不用自己做飯了,咱們兩個到唐川小橫路上下館子去。”
“最近發了大财啦?今天請我客。是不是開玩笑?”他丈二和尚一時措不着頭腦,就胡猜亂撞地說道。他也聽别人說過,這個村上有好些人家都開了榨油作坊,買來安裝一兩台榨油機,從本地和鄰省購進油籽,加工食用青油出售,小廠一年下來好得話也能掙上個幾萬塊錢不等,收入很可觀,緻富了一批爆發戶。
“真得,不瞞你說,今天我要到信用社去取錢,取一萬塊錢,給我做個伴,壯個膽,你來我們村上這麼長時間了,也還沒有請你到我家去吃過飯,今天也沒有其他人在,就順便補上,中午在小橫路我們兩個吃個飯。”陳文書一說,歪打正着,他猜得不錯,果然是陳文書要去取大筆錢。陳文書家就在出村委會大路正對面,家裡是最早辦榨油廠,掙了大錢,近兩年幹得人多了,手稠了,利潤下降了,陳文書也賣機器拆作坊停下不幹了,再說當村上的文書也沒有精力再幹了。信用社取得錢就是他開榨油廠掙得。
今天他其實是當保剽的角色。跟着陳會計,騎上他找來的一輛自行,出村中西面路口,上公路,騎了一段一路,看見左前方的大村鎮,就是小橫路了。
左拐進到這個村錯中心位置,也是唐川鄉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人來人往,街道南北兩面都是商鋪和飯館,還有市場和工廠。鄉政府旁邊有一家農村信用社,在信用社跟前,他跟着陳文書,來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飯館前面。
“現在到了中午,信用社下班關門了。先進去飯館裡吃飯,吃完飯信用社差不多就要開門上班了,我們再進去取錢。”陳會計不虧為會計,時間拿捏掐算得很準确。先取錢,吃飯不舒服,還要看守着錢,先吃飯,後取錢,取了就回,能吃個放心飯,又比較安全。陳會計到底是個能人,他不得不佩服。
“吃啥哩?小孔。今天你做回主人,你點菜,我掏錢你不用管。”陳會計和他坐在一張小桌的對面,拿起桌上的菜單來看了一看,哈哈地笑着對他說道。
“我随你,你是老闆,你熟悉行情,還是你來點吧。随便吧,經濟實惠的,啥都行,沒有那麼多講究,吃飽就行了。”他沒有接菜單,客随主變,推回去由陳會計點菜。
“那我就不客氣了,來上三斤囟豬肉,一人一個大碗炒面,孔師你看怎麼樣?”陳會計把菜單丢到一邊,笑眯眯的對他說道。
“行,就這樣最好。”他笑着回答道。
肉端上來了,炒面不一會也擺在面前。他們兩大嚼大咽,得一大碟肉三分之一就下去了,炒面也吃完了。
“再吃些肉,别剩下了。”陳會計看他不撿肉了,就對他說道。
“都吃撐了,往那裡吃,你再吃些。”他早放下筷子不吃了,望着碟裡的肉說道。
陳會計能吃,吃受比他好,剩下的肉他吃得基本上完了。
他和陳會計各要了碗面湯喝完,出了飯館門,來到旁邊的信用社門前,果然剛好是上班時間,門正開着。
他們兩進去,他陪在陳會計身邊,陳會計掏出存折,遞進櫃台,填單簽字,取出一整墩錢,封條沒拆,陳會計數了一遍沒錯,就裝好錢和存折,出了信用社門,開自行車鎖,騎着車趕回了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