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麻煩崔四叔了,勞煩崔四叔為我叫個轎子就好。”孟取善乖巧說。
被未婚夫丢下也不生氣,仍然開開心心的,是個脾氣很好的孩子。
崔競心中更覺得侄子不知好歹,隻是她這樣脾氣,日後肯定是要被欺負的。
許是被喊多了四叔,又幾次給她解圍,崔競發覺自己竟然在心裡有點為小姑娘感到擔憂了。
他盡量和藹可親說:“今日不湊巧,等以後有機會再讓崔衡領你去玩,今日我先送你們回家。”
“……崔四叔送我回去嗎?”孟取善拒絕,“四叔定然還有要事吧,不必親自護送的。”
她拒絕時,眼睛觸到他的,立刻就垂下去了,有些不自在的模樣。
崔競以為她是因着之前那個小小的意外,覺得該和他避嫌,這樣他也确實不好再親自護送。
“也好,你們路上小心,我就不随你們一道了。”崔競覺得小姑娘的顧慮也有道理,便妥協了。
孟取善吐出一口氣,乖乖地和崔四叔告别,上了從車轎馬行雇來的轎子。
轎子離開七裡橋,街上人群開始減少,等轉到北正街上時,轎裡的孟取善說:“停轎。”
擡轎的轎夫遲疑:“娘子,郎君是要我們将您送回孟尚書府,這還沒到呢。”
孟取善面不改色:“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兩位堂弟是一起來的,他們如今在北正街上的明王寺裡,我現在就是去找他們。”
“放心,那位郎君不會知道你們隻送到半途,你們這一趟該得多少車錢就是多少。”
她讓五味送上足額的銅錢。白得錢,還能偷懶,兩個轎夫不好意思,再三詢問,見孟取善不改主意,也隻好答應下來。
畢竟他們隻是轎夫,也不能違背客人的意思。
孟取善拉着五味,兩人腳步輕快地混進人群,往同樣熱鬧的明王寺裡走。
崔競牽着馬,站在明王寺對面的街口,看着不久前點頭答應回家的小娘子,轉頭就陽奉陰違跑下轎子,開開心心拉着侍女鑽進市集。
看走眼了,崔競心道。
他本來是不放心,又無事一身輕的,想着順便将人送到孟尚書府,就直接家去了。
為了避嫌,還特地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後頭,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再想想,這位孟家侄女兒先前可是三言兩語把大侄子氣得不輕,還語出驚人,他怎麼就又被小姑娘乖巧的表現給蒙蔽了。
能怎麼辦呢,人都跑進寺裡了,也不好再把人抓回來。
崔競将馬系好,自己背着手也走進了明王寺。
崔競年少時就是個愛玩的主,城内城外到處瘋跑,沒有他不知道沒玩過的地方。
别看如今穩重負責,年少時那是一點都不靠譜,沒少因為惹禍挨打。
京中大小寺廟的齋會市集,他是早就玩夠了,也早就失去了興趣。
這些齋會,他好些年沒來過了。
如今走進集市裡,意外看到了些新鮮玩意,和他十幾歲時相比還是有變化的。
崔競随手在攤上拿了個琉璃花看了看,又放下。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些小玩意上,不緊不慢地在人群裡穿梭,時不時擡頭觀察前面孟取善的情況。
孟尚書府上家教算是嚴苛,崔競聽說過前些年京中興起的閨秀們夜遊南燈茶坊,孟家的小娘子就去不了。
他大嫂對此很滿意,說孟二娘家中管教嚴格是好事,但崔競瞧着前面小姑娘逛個普通市集都稀奇的模樣,覺着這孩子有點可憐。
年輕人都喜歡新奇有趣的事物,何必這麼拘着。
孟取善可不知道後面還跟了個四叔,她從市集這一頭的攤子逛到那一頭,見什麼感興趣都要停下來瞧一會兒,還買了不少東西。
五味替她拿着東西,手裡還拿着沙糖冰圓子,時不時吃一口。
主仆兩個都是興緻勃勃,有說有笑。
走過一個賣香藥包的攤子,五味看二娘停下腳步,就知道她要在這看半天了,将手裡提着的東西都挂到胳膊上,端起冰圓子認認真真吃起來。
孟取善拿起攤子上制好的香包放在鼻端輕嗅,分辨其中用了什麼材料。
許多攤子制香包,都不會用很好的材料,但這一家的香材氣味很正,還用了不少分量的藥材。
孟取善瞧見攤子上擺放了藥材小櫃子,問攤主娘子:“可以現配香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