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奈的肩膀被埃裡克抓住了，激動之下他的力道有點控制不住，雖然她不會疼，但這也讓憐奈不太開心了。

憐奈擡起頭想把自己的不高興表達出來，卻意外撞進了埃裡克的眼睛。

她想她還是很喜歡埃裡克的眼睛的，顔色像剔透的琥珀，又比那死物多了不止一分的神采，他的感情豐盈到讓她懷疑世上所有的喜悅與激動都凝在其中。

現在他的眼邊還附着一層水光……

這是又哭了嗎？他好像有一點愛哭啊。

憐奈把手伸到生怕她反悔似的，不住說着“願意”的埃裡克的眼邊，想要為他抹一下眼淚，卻被一下子躲開了。

埃裡克側過臉，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也從欣喜變成驚慌。

他怎麼忘了，憐奈還沒見過他的臉呢。怪不得她能說得出和他表白的話。

如果憐奈在這個時候提出要看一看他的臉，那可是再合理不過的了。可他不能讓她看到的，那隻會毀了一切。

一時間，地宮裡的氣氛有點凝固。

憐奈想要說點什麼打破這種尴尬，她越來越看不得埃裡克的低落了。而當她打算張口的時候，卻是埃裡克先了一步。

“憐奈剛才問我的事情……還算數嗎？”

“當然。”她什麼時候食言過。

埃裡克現在是相信憐奈真的很喜歡他了，就算他剛才這樣回避她也沒有反悔。

可是她的真心換不來一個美好的愛人，隻能吸引來卑劣的魔鬼。等她意識到他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的時候，她還能像現在這樣不反悔嗎？

可是即使是現在，他也無法接受她反悔了，更何況是以後呢？

埃裡克沉浸在對未來憐奈即使後悔也隻能被他纏着不放的想象裡，既控制不住悲涼又抑制不住興奮。這樣的複雜也反應在他的眼神裡，看得憐奈想扶額歎氣。

在憐奈把碗塞到他手裡後，埃裡克倒是顯得乖了點，不再胡思亂想了。但心思仍然全放在憐奈身上。

此時的埃裡克分明低着頭喝粥，卻擡着眼看人。因為視線角度比較偏，他隻能盡力地睜大眼睛去看。

他的上半張臉都被粥裡升起來的霧氣籠罩着，面部線條看起來柔和了很多，配合着他的眼神，現在的他瞧上去就像某種小動物。

他怎麼又像貓又像狗的？憐奈把剛才的無奈抛之腦後，很難不承認，看到埃裡克這副樣子讓憐奈心裡軟軟的。

等埃裡克把碗放下後，憐奈沒忍住撫了撫對方的背部。

這是新晉愛人的待遇還是病人的？如果是後者，那埃裡克願意經常讓自己生病，他太貪戀這種感覺了。

猜出來他在想什麼的憐奈，忽然就明白了埃裡克的一部分行為邏輯——他不在乎生命，不在乎安危，不管是别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所以他會計劃用幕布砸人，所以他會想犧牲健康換取溫暖。

他不在乎這些，卻很在乎“愛”。

但憐奈在乎上述的一切，并且她希望埃裡克也可以如此，這很困難，但她想要試試。

先從讓他在乎自己開始吧。

憐奈又抱了抱埃裡克，同時附在對方的耳邊輕聲說：

“如果你一直不好起來的話，我就沒法吻你了，我怕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