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鈎住闆凳腿,向邊夏那處一移,順勢坐下,“阿夏姐姐,葉川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想跟你喝酒的事?”
葉川:?
“是你想喝酒了吧?”江宗華将西瓜放在桌上,從葉川手裡扯過那一摞符文,塞進了腰間别着的乾坤袋中。
葉無雙一吐舌頭,“師兄,你不能因為自己酒量差,就讓别人不喝啊。你說是吧,銀玉姐?”
趙銀玉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手肘撐膝,隻盯着江宗華的背影,沉聲道:“鄭漢鵬,你去提兩盞涼酒來,給我們解解渴。”說罷,扔給他一袋銀錢。
鄭漢鵬一見那沉甸甸的錢袋,笑得合不攏嘴,也不管腿酸不酸,徑直去夥房拿酒去了。
支走了鄭漢鵬,趙銀玉順理成章地坐在江宗華邊上,沖幾人問道:“吊戲,玩過沒有?”
她所說的“吊戲”正是仙門子弟的一個劃拳遊戲,真氣化形,分草、兔、狼三種。兔吃草,狼吃兔,草又克狼。輸者自罰一杯,到九杯為止,若是再輸一次,便要自罰三杯。
可這吊戲是兩人的遊戲,眼下五人,多出來了一個……
葉無雙識相道:“師兄跟銀玉姐玩,葉川跟邊夏姐姐玩,我做裁判,給你們切西瓜。”
江宗華冷聲道:“誰說要跟她玩。”
不久後。
“你輸了,喝。”
趙銀玉臉頰微紅,直直地盯着江宗華,點頭道:“好。”話罷,一連串喝了三杯。
一旁的葉川和邊夏你一杯我一杯,就這麼喝了一整壺,兩人齊齊擺手,選擇中場休息。
邊夏揉了揉太陽穴,嘟囔道:“這什麼酒啊,味道這麼烈……”
鄭漢鵬往手心裡吐了兩顆西瓜子,解釋道:“自家釀的酒,度數本來就高。更何況這個紅衣姐姐還特意讓我挑了最……”
“哎呀,這瓜好甜,你們快嘗嘗。”葉無雙打斷了他的話,拿了四塊西瓜,給幾人依次分去,“這西瓜在井裡頭泡了三天,涼得很,小心把牙凍掉了。”
午後微醺,青蔥之下,幾個少年吃飽喝足,倚在凳子,自是惬意。
鄭漢鵬頭一次喝酒,自以為酒量不錯,沒曾想喝得頭昏腦漲,咂摸着嘴道:“真不錯,你們,”他一手點着趙銀玉和江宗華,另一手點着邊夏和葉川,“一個霸王硬上弓,一個溫水煮青蛙,不錯不錯。”
他長歎一口氣,“要是我也有個媳婦就好了,可惜我是個萬年單身漢呐——”
幾人一時無語,隻靜靜地看他耍酒瘋。
葉無雙主動走去,咬牙扛起了他,“你們慢慢聊,我先把他帶到旁處去。”
見葉無雙走遠,葉川才問:“殿下,我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邊夏大手一揮,得意道:“你問吧。”
衆人:……??
趙銀玉知道她醉得不輕,也未再追究,“你問。”
葉川也是神色飄忽,雙頰泛起了異樣的紅,他雙手托腮,輕聲問道:“你為何對江兄情有獨鐘啊?”
江宗華可是滴酒未沾,清醒得很。他偏頭瞪了一眼葉川,示意他閉嘴。
而醉鬼可是看不見他的警告,隻慢悠悠地吐槽,“他這個人古闆得很,脾氣還差,隻有臉還說得過去……”他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見色起意!”
“對對。”醉鬼二号邊夏附和道,偏頭向他看去,未曾發覺自己的臉燒得跟猴屁股一樣。
江宗華:……
趙銀玉低頭一笑,答道:“五年前。”
他聞聲一怔,向她望去,眼底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弧光。
“五年前,蒼州之戰,我遇見了他,”她偏頭,目光與他相交,“那時,他對我說——”
【你可以叫我江渙。】
草原,晚夜,篝火旁,他對她如此說道。
那團火光時至今日仍在她的心頭燃燒,同野草一般生生不息。
“于是我記住了他。”
再也忘不掉了。
他不言,拇指來回地紮着四指指肚,恨不得擦下一層皮來。
此時,邊夏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嘴裡嚷嚷着:“小葉子,你能不能讓我親一下,就一下。”
葉川晃晃腦袋,也是邁不開步,扶着桌子,勉強找到了方向。
江宗華見他醉得不省人事,報複心作祟,隻伸腳一勾——
“哎哎?!”葉川重心一歪,徑直往前撲去,而前方是哪呢?
是邊夏的懷裡。
嘭!
兩人雙唇相碰,一瞬間吓得清醒過來,直愣愣地盯着對方,誰也不敢動彈。呼吸相撞,拍過微紅的臉頰,擾得人心惶惶。夏日烈焰,卻也蓋不住這呼吸的微火。
心跳聲仿佛被蒸騰而去,剝離出兩顆清涼的心,輕輕地貼在一起。
葉川猛地一抖,慌張地退後,低頭拍了拍自己掌心的塵土,欲蓋彌彰道:“我有點困了,先去……”
邊夏揪起他的衣領,往自己懷裡一拽,親上了他的唇角。
“不許你走。”
她心念道,閉上雙眼,向他的唇齒間探去。
“姑、姑娘……”葉川推開她,用袖口擦過嘴角,眼睛不住地眨着,“我們還是不要做這種事了。”他猶豫片刻,還是退後一步 ,手撐着地面站起,落荒而逃。
就是這麼個動作,讓邊夏怒火中燒,一種被人戲弄的羞憤讓她猛地站起,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扯過他的手腕,二話不說地把人扛在肩頭,往南屋裡走去。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關上。屋内響起一陣推搡的聲音,然後歸為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