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闖不好回答,隻低頭溜到一旁,回身将沾着塵土的外衫脫去,扔到一旁,故意不去看他。
即便她不說,江破雲也猜得到,若是她盡興了,也不會大半夜地跑去練劍。
“過來。”他伸出手去,掌心向上,垂在半空,靜待着她來牽住。
葉闖試探着走去,隻見那隻手上的紅痕微消,同他頸間的青紫相稱,為這夜色點綴了一抹無聲的豔色。
“阿甯,你受不住的。”
“受得住。”
“不行,”她将頭撇向一邊,冷落了那隻伸來的手,“我做不到再折騰你一次。”
“阿闖。”
“不要。”
他的手跌回身側,面上帶着一點愠色,冷聲道:“阿闖。”
葉闖擡頭,又撞見了那副令她不快的神情,窩火道:“我說了,我不會這麼做的。”
他聞言,費力地撐起身子,扶着床沿向銅鏡前走去。
葉闖下意識擡手,想要去扶他,卻僵在原地一動未動,不客氣地說道:“你幹什麼?那東西早被我藏起來了,你别想再誘導我幹壞事!”
“嫁衣呢?”他冷冷地瞥向她,揭去了她這副正義凜然的假面,“嫁衣被你放到哪兒了?”
從她纏着自己出嫁開始,他就料到她一定會有所準備,鳳冠霞帔,八擡大轎,明媒正娶,她要的就是這個。
“你、你幹嗎?”被他戳中心事的葉闖臉一紅,立場開始搖擺。
“自然是穿啊,”他緩緩起身,一步一頓地向她走去,站到她面前,“穿給你看。”
她的嘴角一抽,飛也似的跑向屏風後,翻找一陣,扯出一個四方的繡花雲錦袋,跑回他面前站定,卻始終不肯遞給他。
“穿穿就行了,别動真格。”
江破雲置若罔聞,将自己的衣衫一拔,扔到一旁的床上。他扯過葉闖手中的錦袋,一字一句地說道:“穿,然後*我。”
他的半身暴露在空氣中,被葉闖瞧了個徹底。皮膚白皙,薄肌勻稱,每一寸都像是被雕琢出來的,即便他這幾日瘦了一圈,肌肉線條仍是明顯而精美的。
待他的身體被一層層的錦衣華服所覆蓋,她才猛然回神,大叫道:“不行,要是再亂來,你、你被我弄死了怎麼辦!”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他暗自掐訣,藏于身後的手腕處刻下一道隐符,“放心,我死不了的,你信我。”
華服繁雜,勾住了邁開的腳,他失力撲倒在床榻上,手指勾住了霞帔的帔墜。他偏頭去打理,忽略了微敞的衣領。
凹陷的鎖骨與翠綠色的錦絲交領相配,發絲未綴锱铢鳳冠,卻給這華服平添了幾分旖旎的月色。
平常人家婚嫁,本應是從頭到腳地打扮整齊,他太過清癯,把這婚服襯得像是被人逼着穿上的一樣,有種被山賊綁去當壓寨夫人的感覺。
葉闖從榻邊的檀木櫃裡翻出一個嶄新的青花瓷盒,用小拇指尖在盒中的胭脂細細地抹了幾下,坐到他的身邊。
“阿甯,你的嘴唇有點發白,我給你上點顔色吧。”她挪了挪身子,又靠近他幾分。
江破雲理好霞帔,撩起長發,淡淡地嗯了一聲,将身子主動探去。他的兩手撐在身前,後身微陷,默默垂頭,雙唇蹭過她的指肚。
胭脂在他的唇尖落下一指豔色,被她均勻地塗抹開來,鬼使神差地,她用拇指碾過小拇指上的胭脂,點在他滾動的喉結處。
“做什麼?”
她能感受到他喉嚨中的顫動,随着他的聲音愈發猛烈。葉闖将拇指打開,直直地盯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
那些痕迹是自己留下的,還是胭脂塗上的,她早已經分不清了。
她呢喃道:“想吻你。”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向自己的懷中摁去,力度之大幾乎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他向她的頸間一啄,将胭脂之色印于她的頸側,“阿闖,别忍了,你忍不住的。”
葉闖一個激靈,猛然推開他作亂的手,垂頭一看,不由得咬牙暗罵一聲,“你、你……”
江破雲膝行而去,身上綴着的珠墜碧翠發出聲聲脆響,逼得她退無可退。他伸手撫過她的臉頰,掐住她的手腕向自己的後腰抵去,“阿闖,不要讓我委屈。”
葉闖别扭地哼唧了一聲,睨了他一眼,“你确定?”
他一聳肩,風輕雲淡道:“你也不過如此,哪來如此的自信?”
這一招激将法用到葉闖身上可謂是屢試不爽,她眉頭一皺,顯然是掉進坑裡去了。她不爽地嗤出一聲鼻息,一把推倒江破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不懂憐香惜玉,别自讨苦吃。”
江破雲眉目含波,輕聲道:“我願意。”
她偏頭吻過他的踝骨,緊抓着他的眼睛不放,明知故問道:“願意什麼?”
兩滴熱淚灌入婚服,凝成冷霜,他道:“我願意嫁給你,做你夫人。”
她撥開他的婚服,手掌覆在他的腹側,那裡有一顆黑痣,是她最愛的點睛之筆。
“那給我生小娃兒,你也願意嗎?”
江破雲笑得雙肩顫抖,回答道:“那得我能生才行啊。”
“那就是不願意咯?”
江破雲捂住嘴巴,不肯言語,華服散亂,在他身上烙出道道紅印。
葉闖壞笑一聲,“到底願不願意啊,阿甯?”
他顫着吐出一口氣,伸出雙手去夠她,如願地被她抱起。他環住她的脖頸,抖着聲音道:“願意,我願意,什麼都願意。”
而她回應了他一吻,沉浸在征服他的愉悅之中,絲毫未注意到這一句過家家般的玩笑話,竟成了他們的一生之約。
她揉捏着他的後頸,安撫道:“我聽你的,你說停就停,輕便輕。不要怕我,阿甯。”
他不回答,默默地順從她的意旨。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葉闖都懷疑他沒了意識,他陷入綿軟的床榻,無力地漂泊在狂風驟雨之中,聲音像如絲如縷的雲霧,卷來一襲濕濘。
“你說什麼?”葉闖俯下身去,在他的眼角處落下細密的吻。
“卿卿……”
“換一個,你知道我想要聽什麼。”
“唔!卿、阿闖,你不許……耍、耍賴皮。”
“就耍賴皮。”
兩人無聲地對峙着,同那朦胧的月色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