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弟弟痛苦呻吟着但是又無法掙脫。
傅雲野吊兒郎當地跟在紀銜玉身後,趙瓊見狀下意識問道:“你怎麼來了?”
紀銜玉扶住她,聲音沉穩,隻吐出兩個字: “碰巧。”
旁邊的傅雲野輕嗤一聲,“他幾日前就派人守在京城門口,你們一行人出城他就知道了。怕你們出事,連忙趕過來的。”
說完,他還低聲嘀咕道:“死鴨子嘴硬。”
胡三等人見侯爺來支援,紛紛松了一口氣。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點傷,再打下去誰輸誰赢還真不知道。
紀銜玉上前從那弟弟身上毫不留情地抽出長槍。
一股血柱飙出,那人承受不住巨大的疼痛直接昏死過去。
紀銜玉找到人偶身後的開關用力摁下去。
所有的偶人紛紛收起了暗器,紀銜玉提着銀槍向壯漢哥哥走去,兩人馬上纏鬥在一起。
衆人紛紛退避,想趁機看看這少年将軍的功夫如何。
紀銜玉此刻眼中是趙瓊從未見過的狠戾,他的招式并不花哨,但招招都是奔着取對方性命而去,這是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實用殺招。
她還驚奇地發現,紀銜玉的力氣似乎并不比那壯漢小多少。
他的長槍将對方的闆斧抵在胸前,竟然将那人壓得動彈不得,甚至連兩隻胳膊都在微微打顫,看上去極為暴力。但同時又有粗中有細,隻見那尖銳的槍頭忽地在那人的手腕處靈活一挑,壯漢手中的闆斧竟然嘭地一下掉到地上。
直至此刻,趙瓊才知道了他為何短短幾年就在軍中站穩了腳跟。
他骁勇,狠厲,真正的屬于戰場。
屋内屋外全部的人都被擒住,趙瓊走到兩兄弟的身旁:“帶我去找你們大當家,不然我就把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殺掉。”
她的威脅顯然起了作用。兩個壯漢想了想兄弟們,又猶豫了一會兒後,那哥哥心痛地說道:“我帶……帶你們去。”
為了防止他們耍花招,胡三将他們的上半身全部捆住。那壯漢哥哥在他們的注視之下,走到正殿的椅子後面。
他用手摸向凳子底下。
随着他的動作,屋内右角處出現了一個方形的僅能容納一人的洞口。依稀可見洞内一條長長的階梯蜿蜒而下,遠處的前方隐約能露出一點光亮。
在壯漢的帶領之下,趙瓊幾人跟着下了階梯。
一段狹窄過後,視野便開闊起來。道路兩邊擺着高高的落地燭台,燭火在裡面跳躍晃動。
趙瓊越走越心驚。這底下竟又有如此大的空間,是個豪華的地宮。她還觀察到,路過的幾個屋子上面的匾額竟然是鳳儀宮、長清宮等,這分明是在仿照皇宮中的宮殿名字啊。
這寨子中的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走了一會兒,一行人終于到達地宮的盡頭。
最深處的一道石門上雕刻着精美的龍鳳圖案,匾額上的三個字深深刺入衆人眼中,大家紛紛止住了呼吸。
——太和殿
這可是是皇帝日常上朝的場所。趙瓊和紀銜玉相對視一眼。
進去之後,紀銜玉的眉頭輕蹙。其他人沒進過太和殿或許不知道,但他日日上朝卻清楚得很,這眼前的宮殿分明就是宮中太和殿的縮小簡易版。
趙瓊一眼便看見宮殿正中間擺放的龍椅,以及龍椅旁邊一群抱團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老人和孩子。
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向趙瓊眼中滿是驚恐。身上穿的衣服破爛不堪,個個面黃肌瘦,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龍椅後面挂着明黃色的帷幔,一個女人從帷幔後面走出。
趙瓊和她相互打量着。
女人約莫二十多歲,面容如花。梳着高高的流仙髻,妝容精緻,額頭還勾勒着朱紅的花钿,身上穿着宮裝。
“你是前朝餘孽。”趙瓊的語氣并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從一開始她就發現箭上的年号并不屬于大周,而且眼前女人穿的俨然同剛才那些人偶們一樣,都是統一的前朝宮女服飾。
那女子笑了笑,并不慌張,從容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趙瓊直截了當道:“把你們大當家,哦不,是統領叫過來。”
女人聞言眼中浮現一抹哀傷,淡淡地說道: “他死了,去年就死了。”
話落,她拉開帷幔,一張龍床出現在衆人眼前。不過最引人注意的當屬龍床上方,牆上挂着的那幅人像畫。
一個坐在輪椅上,淺淺微笑着的白衣青年。
他的容貌清秀,氣質看上去溫雅随和。
女人看向畫的臉上布滿想念與愛慕,旁邊的不少人低聲啜泣起來。
畫像旁邊寫着一行小字,“太子劉複涼,繪于建元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