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銜玉跪在大殿之上,旁邊的大臣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事情的解決辦法。
他怔怔地走神,心中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去找皇帝問個清楚。
“回皇上,依老臣看,胡人此番來勢洶洶,還是昌甯侯去最為合适。”
坐在上面的皇帝點點頭,對着紀銜玉問道:“愛卿,你覺得呢?”
紀銜玉聽見自己被點名,突然從走神中醒過來:“臣都聽皇上的吩咐。”
“事從緊急,那你現在便回去收拾行禮,馬上出發前往北地。”
“臣遵命。”
紀銜玉跪下領旨。縱使他再想去質問皇甫熙,但胡人進犯近在眼前,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
他長呼一口氣,大步流星走出宮殿。
趙瓊正在白雲寨中同他們商議着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便看見胡三匆忙地從外面進來,臉色焦急地看着自己:“夫人,侯爺要出征了。”
趙瓊愣了愣,沒想到這麼突然,問道:“什麼時候。”
“今天。”
趙瓊快馬加鞭趕回侯府。她已然丢棄了平時侯夫人的端莊架子,從馬上快速地翻身而下,提着裙角向府内跑去,心中祈禱着紀銜玉還沒走。
回來的道路兩邊站滿了百姓,他們都是來為軍隊送行的。
趙瓊從前廳一路小跑回她的院子,到了院門口正好碰見了從裡面往出走的紀銜玉。
紀銜玉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穿上盔甲,就是為了能再見一眼趙瓊。
兩人這段時間一直在冷戰,再加上雙方都很忙碌,所以一面都沒見過。
現在他的心裡隻有後悔。能見的時候不多見見,離别之時想見卻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他急匆匆趕到趙瓊的園子,卻發現她并不在府内,隻得苦笑。可能這就是命吧。
他沒想到,正當自己滿臉失望往出走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跑的氣喘籲籲的趙瓊。
趙瓊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已經穿上了冒着寒光的金甲,頭盔上的一縷紅纓飄散在空中。
看見趙瓊,他原本落寞的眼中浮現出驚喜與愕然。
霎那間,仿佛天地隻剩下二人。
“你……”
趙瓊摸了摸他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紀銜玉眼中帶着留戀與不舍,他握住趙瓊的手:“我把一部分紀家軍留下來給你,等我回來。”
趙瓊心中哪裡還有氣。在戰争面前,許多東西都不再重要,此刻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她顫抖着說了出來:“一路平安,我等你回來。”
“若我回不來,你就改……”
趙瓊輕輕捂住了他的嘴,搖了搖頭,看着他的眼睛肯定道:“沒有這種可能。”
紀銜玉一把将她擁入懷中。
直到紀風前來,示意他該出發了,兩人才戀戀不舍地松開。
趙瓊陪着他出府,紀明姝趙夫人等人也聽到了消息,此刻都聚到了門口。
紀明姝眼中含着淚珠。她爹她祖父她曾祖父都死在了戰場之上,但這是紀家男兒郎的應盡的責任,逃脫不掉。
紀銜玉在百姓和侯府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翻身上馬。他一把接住紀風扔過來的銀槍,高舉過頭,大喊道:“為了大周!”
街上的将士們紛紛跟随他一起喊着:“為了大周!”
百姓們潸然淚下。
“出發!”
紀明姝望着紀銜玉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她回頭抱住趙瓊,抽泣着說道:“嫂嫂,我害怕。”
趙瓊拍了拍她的後背:“别怕,相信你阿兄。”
她怔怔地看着那個馬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他本就應該屬于沙場,屬于邊境,他是展翅高飛的雄鷹,不應該困于這勾心鬥角的京城之中。
——
北地戰事緊張,但紀銜玉基本上隔個四五天就會寫一封家書回來。
趙瓊回府之時,已經有一封書信放在桌上了。她拆開信,細細研讀。其實和之前的意思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說一切進展順利,自己也沒有受傷,就是很想她。
趙瓊讀到最後一句,臉頰微微發燙,紀銜玉問她是不是也如他一樣的想念。
趙瓊提起筆給他回信,先是問紀明德在軍營中過得如何,那臭小子偷着跟着軍隊一起去了北地。再有就是最近京中發生的雜事,寫到中途,她的筆頓了頓,不知要不要告訴他京中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皇帝的态度逐漸傾向士族,不少庶族官員這段時間都被打壓的厲害。
思索片刻,她還是沒把這種添堵的事情寫上去。書至結尾,趙瓊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寫下“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盼君早日歸來。”
趙瓊寫完,将信交給寶珠,順便囑咐她早點寄出,然後起身去飯廳用飯。
趙夫人為她和紀明姝各盛了碗雞湯,笑眯眯說道:“這湯放了不少藥材,對身子有益,你們兩個多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