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趙瓊反複高燒,紀銜玉從頭到尾不知為她換了多少次帕子。直到天邊破曉,趙瓊身上的熱度才逐漸降了下去。
趙瓊緩緩睜開眼睛。昨夜她做了一夜的夢,但迷迷糊糊之間,她聽見有個人一直在自己身邊哀求着。
她睜眼的那一刻,紀銜玉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容:“珍珍,你終于醒了。”
趙瓊見他眼睛熬的通紅,平日裡那張白皙英俊的臉,現在已經已經出了胡茬,看上去有些憔悴,有些心疼道:“我真的沒事,過幾天我就又活蹦亂跳了。”
“哪裡沒事,你昨晚燒了一夜。”話落,紀銜玉見她嘴唇上已經幹的起了一層薄皮,立刻起身去倒了一杯溫水來。
趙瓊胳膊撐在後面想要自己坐起,但她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而且前面還有一個隆起的肚子阻攔,一時之間起的十分艱難。
紀銜玉連忙扶住她的身子,将她擁在自己的臂彎中,然後拿起勺小心地喂給她: “以後傍晚還是莫要出去吹風了。”
大夫說趙瓊此次發熱正是因為傍晚在院中吹了風。
趙瓊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我以前身子可是好的很,哪裡想到連這點兒風都禁不住,都怪肚子裡這個小家夥。”
話落,她拉着趙瓊的手輕輕在自己的肚子上拍了拍。
紀銜玉對她無奈,隻好順着她的動作裝模作樣對着她的肚子說道:“你呀,真是調皮,再這樣等你出來了有你好看的。”
說完,他擡起頭和她對視着,聲音厚重又正經:“不管如何,你以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可再瞞着我。珍珍,你可知所有人都知你生病,唯獨我不知時,我有多心痛。”
“好,好,我知道了。”趙瓊見他眼底閃過沉痛之色,連忙答應下來。
自此以後,趙瓊身邊的下人們都會看着她禁止她在寒氣重的時候出去。但奇怪的是,縱使趙瓊每日都用藥膳進補着,可身子卻依舊越來越乏力。
幽州平日裡為她診脈的大夫一時也找不到原因,最後隻得歸因于或許是她肚子裡面孩子的生長過于汲取母體的營養。
趙瓊雖心中也有疑問,但既然大夫都找不到原因,她索性便不再去想,并且勒令下人們不許将此事告訴紀銜玉。
翌日,趙瓊帶着吃食前往軍營。
她本就不是拘泥于閨閣隻見的女子,眼下雖懷着身子卻不耽誤她想同紀銜玉共圖大業的心。之前生病的幾天,她隻能窩在家中看閑書,實在憋屈的厲害。現下身子好了,自然是要來軍營中打探情況的。
此時紀銜玉正在同部下們在屋中議。他擡起頭,見趙瓊挺着肚子從外面進來,立馬停了口中的話,急忙站起身來迎上前去,語氣關心:“身子可好利索了,怎麼不在府中好好修養,來這兒了?”
趙瓊對着他無奈笑笑:“放心把,我已經沒事兒了。在府内閑的我心慌,來軍中聽你們商議我反而更踏實一些。”
她環視屋内的一圈兒人。林清山、傅雲野都在,幾乎一半的人她都識得,剩下的面生的應該是賀蘭阙的部下。
林清山等從京中來的人自然知道她的性格和能耐,所以對她進來參與商議要事并無意見,反而十分歡迎。但賀蘭阙的部下可就不一樣了,他們隻知道進來的這個是個懷着孕的女子。
女子就應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來軍營中幹什麼。此等大事,怎能容她一個見識短淺的婦人參與?
所以趙瓊能感覺到,他們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斥着不贊同與輕視。但是礙于紀銜玉的身份,他們也不能明面上把話說出來。
趙瓊微微一笑,當着所有人的面走到紀銜玉的主位上坐下。
她這一坐,賀蘭阙那些部下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但趙瓊可不限于此,她還笑着朝紀銜玉問道:“你們聊到哪兒了?有沒有什麼我幫忙的地方。”
沒等紀銜玉說什麼,底下的傅雲野眼神一亮,立馬開口道:“有啊,當然有。眼下大戰在即,屆時藥材定會短缺,不知嫂夫人可否弄一批藥材來?”
趙瓊聞言,沒有一點猶豫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之前我便有預感到會有戰事發生所以低價收了幾批藥材。你放心,糧草,藥材這種需要用銀子的東西,我可以保證後方能供應的上。”
傅雲野面露喜悅之情。有個有錢人的大腿能抱可太爽了,幹事兒就是利落。想當初軍費不夠的時候,他和紀銜玉兩人就隻能拆東牆補西牆,這些年‘風聲’賺的錢基本上都貼在軍費裡面了。
紀銜玉還好,不怎麼過問‘風聲’的賬目之事,但他可是實打實的經營一把手啊,眼睜睜看着這些銀子流進去又流走,幾乎一分都沒進自己兜兒,實在是心痛。
紀銜玉看着趙瓊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解決了困擾着自己的幾個問題,滿臉的驕傲之色,那表情就像是在告訴所有人“看見沒,這是我夫人,能耐大着呢。”
賀蘭阙也含着笑,不禁誇贊道:“有了夫人相助,想必我們的大事日後定會順利進展下去。”
他說完,衆人隻聽不知是誰輕輕哼了一聲,那聲音中似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