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岡教練打算繼續擱置王牌這件事嗎?”
片岡吓了一大跳,猛地回頭看向落合:“您什麼時候來的?”
落合撚着小胡子:“我剛從裡面出來。”他眼角掃向裡面的教練休息室。然後他走到沙發上坐下,看向片岡,等着問題的答案。
片岡忽然勾起了嘴角,把落合吓得放下了撚胡子的手。他有些懷疑片岡的精神狀态了。
片岡雙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十指在胸前交叉:“我想,也許我之前的判斷是錯的。”
落合打了個哆嗦,心中腹诽:‘認錯都擺出教訓别人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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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波糾結着下樓梯。他一會兒腳步沉重,皺着眉,一會兒翹起嘴角,腳步輕快起來,但沒過多久又恢複原狀。
丹波是不想成為真中的影子,才來到青道的。可沒想到來了青道,會遇上阿部津這樣級别的天才投手。
他在賽場上從來都是遊刃有餘,不管什麼樣的強打者,他從沒怯過。因為是他在投球,野手們防守時也不怎麼緊張,失誤的次數都比其他人投球時少。
伊佐敷那麼積極的一個人,現在也漸漸不提王牌的事了。因為随着對棒球越來越了解,他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阿部津到底有多強大。強大到讓對手絕望。可丹波不甘心。如果都是做某個投手的備選,那他為什麼不去市大三呢?他想成為王牌。
教練對他的認可讓他很開心。拿到王牌背号的第一時間,他甚至認為這是一場夢。他沉浸在成為王牌的喜悅中,忘記了王牌需要背負的責任。關東大賽的第一場比賽,讓他醒悟了。
全國級别……他面對全國級别的隊伍,全國級别的打線,背負着赢下比賽的責任。阿部津不再是王牌,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他投球遇到危機,教練換上阿部津來給他兜底。因為王牌是他自己!是丹波光一郎!
比賽開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無人出局滿壘的糟糕狀态了。
丹波不願回憶那時的情景。他隻知道,如果不是克裡斯,第一局他就會失三四分,然後被換下,之後自然再沒資格厚着臉皮繼續拿着一号了。後來,全靠着克裡斯的支持,才讓他繼續投下去。到了第六局,面對危機,他忽然想起了遠征時對仙台秀榮的比賽。阿部津肩膀的狀态非常糟糕,克裡斯整場比賽似乎心不在焉,可就是這麼艱難,那個家夥也撐到了第九局,還在比賽中拿下了第一分!
不願認輸的勁頭湧上來,丹波忽然間獲得了勇氣,他認真聽進克裡斯的配球和防守策略,壓榨出最後一絲力量,順利解決了第六局最後一個打者。
什麼才叫王牌?
他想,能給予隊友力量的,就是真正的王牌!
教練對他的認可,讓他很高興。可是,他無法理解,那麼優秀的阿部津,教練到底不滿他什麼呢?他并不是想放棄王牌,他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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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阿部津說。
克裡斯皺眉。
阿部津攤了攤手:“你之前也說過,身為王牌,要有死在投手丘上的覺悟。”
克裡斯張口想要說什麼,阿部津打斷了他:“我做不到。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克裡斯緊閉住嘴巴。
阿部津看着他,眼中全是迷茫:“我做不到為了隊伍的勝利拼命去投球。如果到了最後我要以肩膀為代價才能赢,我可能……”阿部津抿起嘴唇。
克裡斯閉上眼睛,仰起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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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岡嘴角微微勾起:“阿部津比我想得更加優秀。哪怕阿部津對勝利的渴望還有不足,可隊友們,包括野手前輩,經理甚至是丹波這個對手,都認可他的絕對實力,認為他在比賽中帶給自己力量。如果這還不算王牌,那又有誰可以稱得上王牌呢?”對片岡這種人來說,沒有比培養出一個絕對優秀的王牌更讓他高興的事了。
落合擡起眼皮:“你的意思是,之後的王牌還會是阿部津嗎?”
片岡思忖片刻,說:“我還需要與他談談。”
落合兩根手指不由得再次抓上自己的小胡子。他心中腹诽:‘談什麼呢?語文老師真的這麼喜歡談話嗎?’
片岡拿出阿部津的棒球日記,翻到某頁,遞給落合。
落合接過。
【本周投球訓練:直球最速:149,滑球最速:140。直球和滑球間的速差進一步縮短,這樣可以更好地三振打者。不過為了避免對肩膀的壓力,滑球配球比重需要控制。又及:不催球速。
本周力量訓練:………
打擊訓練本周無
下周訓練重點:滑切球。揮棒姿勢。
目的:練習賽中失投率低于五成,禦幸不漏接。延伸球棒經過好球帶的範圍。
訓練詳細内容:周一 ………】
落合看完心生贊歎:‘真是夠自律,目标夠明确的。他不成功就奇怪了。’
落合問片岡:“片岡教練想說什麼?”
片岡又想歎氣了:“他的日記裡,沒有拿回王牌背号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