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林師父!"
丘吉還沒反應過來,鄉村的小道不遠處便飛奔過來一個嬌小的黃色身影,一個飛撲跳上了丘吉的後背,差點讓他摔個狗吃屎。
清脆的鈴铛聲在寂靜的暗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這都半夜了,阿婆等你們都等乏了。”
女孩趴在丘吉背上,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丘吉的腦袋。
丘吉看清了人樣這才松懈下來,這女孩丘吉認識,是角角村神巫婆家的孫女,叫石南星,因為神巫婆和林與之行道相近,二人都是走的靈異神怪的路線,經常會有交集,丘吉也因此與石南星成為好友,差不多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二人雖然行為舉止親密,但彼此都将對方當作親兄妹,完全沒有二心。
丘吉也不抗拒,就這樣背着小姑娘跟她說話:“那懼眼鬼多難對付啊,怎麼可能那麼快下山來,我們大戰了三百回合,差點死在他手裡,不容易啊不容易。”
林與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丘吉吹牛,隻是笑,卻也不戳穿他。
石南星可沒那麼好糊弄,碎嘴子罵道:“你騙小孩呢,如果隻有你一個人,我還就信了,有林師父跟你一起,什麼鬼怪還不是彈指間的事兒,哪用得着這麼久,我看,是你吓得尿褲子,林師父半道給你借褲子去了吧,哈哈哈!”
丘吉無語,重活一世,石南星的嘴還是沒個把門的,啥話都能說。
石南星見丘吉不說話,便去拉扯林與之腰間的銅錢線晃悠來晃悠去,嘟着小嘴問:“林師父,你說我猜的是不是真的,阿吉就是吓得尿褲子了對吧?”
林與之背着手,含着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柔聲回答:“還好,差一點而已。”
“師父!”丘吉抱怨聲起,頗有撒嬌的意思:“你怎麼也幫着别人啊。”
林與之隻是笑,卻沒答話,大步往前邁,朝着神巫婆的家而去。
石南星趴在丘吉身上不願意下來,還伸手拍他屁股大喊:“快走快走!阿婆要等急了。”
月下,遠遠看去,三人的肩似乎像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
布滿皺紋的婦女從林與之手中接過那塊石頭,就着不太明亮的白熾燈反反複複地看,就這樣看了半小時,眉頭也越來越深。
“如何?”
林與之靜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直到看見神巫婆眉頭皺起,他才試探地問了一句。
“嗯……我在這世上活了兩百年了,從沒見過這麼奇特的石頭。”神巫婆用花布袖子仔仔細細将石頭擦了擦,想将上面的白霜擦下來,可是不管怎麼擦,那些白霜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并且随着燈光的照耀,白霜變得更明亮了。
神巫婆四處看了看,确認丘吉和石南星都在外面的堂屋,聽不見他們說話,她才壓低聲音說道:“林道長,按道理說,你應該會比我見識多,畢竟……你活得歲數可比我長多了,連你都沒見過嗎?”
林與之修長的身形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更為清冷,他垂了眼眸,微微搖頭:“沒見過,當時那人空有一副腐爛的皮囊,身上還有一些古老的咒語,想來肯定和這塊石頭有關,雖然道家也有屍變這一說,靈魂死亡,屍身含有怨氣,便會屍變,力大無窮,但我能看得出,那人不是屍變。”
“那就很奇怪了。”神巫婆眉宇間隐現憂色,卻是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又和陰仙有關,這個東西邪門得很,你們無生門都無法與之抗衡,我怕如果他們再現世,這個世界怕就完了。”
林與之臉色微變,愁容滿面,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時,外面堂屋傳來一陣嬉笑聲,丘吉和石南星打鬧着闖進來,坐在了林與之和神巫婆的面前。
“師父,你們在聊什麼?”丘吉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與之,而後者卻掩飾般垂了眼。
一旁的神巫婆趕緊引來兩個人的注意力,神神秘秘地說:“哎,我這有一個好玩的東西,你們想玩玩嗎?”
聽到好玩的東西,石南星第一個拍手歡呼起來:“要要要!阿婆,什麼好玩的東西呀?”
丘吉知道神巫婆是在岔開話題,雖然他剛剛一直在外面和石南星打鬧,但是耳朵卻豎的高高的,偷偷聽着室内的動靜。
不過他就聽見個什麼【陰仙】、【無生門】,其他的都是模模糊糊的。
神巫婆将石頭還給林與之,自己則站起身去另一個房間,不知道翻找了多久,最後拿出個銅鏡來。
這銅鏡看起來有些年頭,表面某些地方已經變成了綠色,而且鏡子本身也模糊不清,連個人影都照不清。
石南星拿到手裡把玩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不一樣的,不由得嘟囔:“阿婆,這鏡子有什麼好玩的啊?不就是一個表面都花了的普通鏡子嗎?”
神巫婆罵她不懂好貨,她這一生走南闖北,就為了搜獲這世上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手裡的好東西可都不是廢物,每一樣都有大用處。
“這叫心鏡,你個小屁孩懂個什麼,這個鏡子最神奇的是,它能看見你心中最真愛的人,而且它并不是花了,而是需要你屏息凝神,最後才會看得見。”
“啊,這麼神奇嗎?”石南星瞪大了圓溜溜的眼,這下拿鏡子的手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把它弄壞了。
隻有丘吉在看到這個鏡子出現的一瞬間,身體就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
他知道這個鏡子,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鏡子,他才知道林與之對自己的感情。
他甚至都不敢再回想一遍當時的場景,他的驚訝,他的難以置信,他的憤怒不堪盡數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