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真的可以嗎?”沈凜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因為起身的速度過快,身下的竹凳被撞到在地,發出“砰”的一聲。
沈凜心裡當然有過這樣的想法,但那隻是一個短暫的念想,畢竟他身份敏感,任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與他一道,他不确定柳叙白會不會出言挽留,但他心裡卻是期待的,他無依無靠無處可去,再加上他目睹了柳叙白是如何對待弟子的,他更是有些向往。
他看的出,柳叙白是真的關心那些弟子,之前的疑慮也在踏入冷涼閣之後煙消雲散,
若是能與柳叙白這樣會袒護關懷信任他的人一起生活,他自是求而不得,總好過四處流浪。
“當然可以。”柳叙白沒有将留下他的真實原因說出來,畢竟這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還是過于殘忍,這名為收徒實為圈禁的密令,讓他感覺十分對不住眼前這個對他已産生信任的沈凜。
但沈凜的聰慧遠超與柳叙白的預估,他将地上的竹凳扶起,乖乖坐了下來,然後語氣淡淡的說道:“琅環君不說,我也知道,留我在九阙城是權宜之計,不過能有地方落腳,我已很是感激。”
沈凜懂事的回答,讓柳叙白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柳叙白将白玉京給他的卷軸交于沈凜,沈凜恭敬的雙手接過,“既然你願意留下,那此物給你,這卷軸九阙城内的弟子人手一份,也隻此一份,内有日常所須知的門規、要務,實時會更新你切記要每日查閱,明日你要随我去天外天行拜師禮,今日你在清規峰自行調休吧。”
柳叙白将事情交代完畢後,正欲轉身離開,但是突然想起沈凜體内的禁制,他回頭又望了沈凜一眼,眼神複雜。
白玉京和青妙皆叮囑自己不要去探查,但是他又怎會乖乖聽話呢,明日待拜師禮結束,他定要一探究竟,沈凜還在興頭上,滿臉笑意的送柳叙白從偏舍出去,心想柳叙白昨日鏖戰定也是辛苦,更何況冷涼閣内氣氛輕松,他也不必再纏着他不讓他休息。
柳叙白的住處與偏舍離的不遠,但這一條路他卻走的異常之久,因為他心中在思索離開天外天時白玉京的囑托,白玉京此番修複天幕法陣消耗甚大,現在剩餘之力也僅僅能維持法陣正常運營,他無暇再分神去操心其他事物,诏宛郁藍城和淩靈回來,也是為了将接下來的事務分項托付。
而柳叙白心中一是憂心白玉京的身體情況;二是擔心若白玉京力竭之兆的消息不慎走漏,那原本就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定然蠢蠢欲動;三則是白玉京向他直言不諱的說明了沈凜的危險性。
既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将他送到昆侖,便是還有一場沒有發生的陰謀正在醞釀,對方顯然不是這次參戰的幾界,排除妖族因為内亂沒能前來,剩下的汐族原本就無多大戰力,全憑天險而自持,如果是神域故弄玄虛借天幕崩壞而處心積慮的将沈凜留在昆侖,那些甲兵又怎會說是要奉命将他帶回?難道除此之外,還有未曾發覺的一界在暗中行動?
魔宗,這兩個字幾乎是在柳叙白提出疑問後第一時間閃入顱内,諸界雖說與魔宗早已設立結界隔絕,這些年魔宗也安分守己的一直沒有什麼作為。
但天幕之下,已再無其他國度,柳叙白開始逐漸明白白玉京的暗示,沈凜的身份很有可能與魔宗相關,是時候去參閱和打探一些有關魔宗的秘聞了。
但是一想到要去調查魔宗的消息,柳叙白就有些暗自神傷,事情過去那麼久,每每提及,他還是會有些難受。
算了,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在追究了。
深究下去,對誰都不好,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就不要再被擾亂了。
“月禦。”柳叙白輕喚一聲,身邊立刻閃過一個修長高挑的缥色身影,月禦持劍抱拳應聲而至,平日月禦總是在廚房間忙乎,大家都知道她燒的一手好菜,藥膳食補也樣樣精通,但鮮有人知她這般行徑,隻是為了練習如何在餐食中以食材相克之理暗殺的本事,她不是九阙城的弟子,而是專職為冷涼閣暗查探訪的諜者。
月禦一改平時穿着的粗麻布衣,換了一身極不适合潛行的羅裙,按理說諜者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總應扮的不引人注目,甚至要将自己隐入煙塵才對。
但月禦認為,如果想讓一個人無法察覺身邊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将燭火吹滅遮蔽雙目躲在暗處,而是以極其耀眼之鋒芒灼閃他人視線,再加上她有着一手易容的好功夫,在外遊蕩探聽時總是穿着招搖,今日她也是如此,還特意梳了一個複雜的發髻,甚至還用螺黛描了眉。
柳叙白看着她這一身扮相無奈的歎了口氣,“你且下山去查探一下,近期神州境内可有魔物或魔族顯現的迹象,如若有之速速來報。”月禦心領神會,她用手扯起墜地的長裙,飛身踏檐而去。柳叙白心中暗笑,這哪有諜者的樣子,真是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