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凜見柳叙白醒來,對自己柔聲安慰,心裡更是難過至極,他将臉埋在柳叙白的脖窩處,低聲說道:“能不能,就這樣抱抱我。”
“好不好……”
柳叙白雖然不明白沈凜為什麼要他這樣做,但是他聽着沈凜話語中的哀求,他于心不忍,所以張開雙臂将沈凜抱住,沈凜得到了回應,眼淚更是不受控制,他的嗚咽之聲讓柳叙白的心情也随之牽動起來,但他還是輕撫着沈凜的背安慰着他。
柳叙白沒想過原來叱咤風雲的甯王竟也會哭的像孩子一般,人到底是有心裡柔弱的地方,不過能将這一面展露給他,說明他還是較為信任自己的。
想到這裡,柳叙白的防備也放下了許多,他覺得沈凜與之前那些人不一樣,他似乎是真的迫切的希望自己過的好,所以這一次,柳叙白沒有感到為難,而是發自内心的想要寬慰他。
哭了一陣後心情得以釋放,沈凜緩緩松開柳叙白,柳叙白肩頭的衣衫已經被他的淚水浸透,他小聲的對沈凜說道:“不哭了不哭了,不管遇到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他沖着沈凜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沈凜卻看着心中苦澀,明明是柳叙白經曆的苦痛更多,現在卻是由他在安慰自己,沈凜拉着柳叙白的手說道:“以後你不喜歡什麼都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你遷就,我想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好。”柳叙白點點頭,他感受到了沈凜的赤誠,所以也接納了他投遞過來的好意,沈凜将自己臉上的淚水擦盡,然後對着柳叙白說道:“琅環君,我想吃你做的清粥了。”
清粥?什麼清粥?柳叙白一時間愣住,他剛來婆娑城兩日不到,從未給沈凜做過什麼吃食,更何況沈凜身份尊貴,怎麼會突然想吃這樣尋常的食物,沈凜見柳叙白疑惑,應是沒有反應過來,于是馬上又道:“在姜川吃了那麼些日子,懷念的很。”
“是你?”柳叙白此刻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是當初自己在姜川救回的傷者,他黯淡的眼睛中突然閃過一絲驚喜,他沒想到,那個曾與他一起互訴苦難境遇的人,竟然是古恒最大的當權者甯王,二人的身份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看柳叙白的反應,沈凜知道他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所以繼續道:“當年一别,再未得琅環君消息,原本應當登門拜謝救命之恩,後得知琅環君離了姜川去了上禦都,我身份敏感,所以一直無暇拜會,還望琅環君不要怪罪。”
“怎會怪罪,如今你已是甯王,想來應該得了你想要的。”柳叙白此刻有種老友重逢的感覺,心中所有的警戒也全數放下,話語也多了起來,畢竟這個人是他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
“是,我得了我想要的,但琅環君似乎并沒有的到想要的安甯。”沈凜的話讓柳叙白不由得苦笑起來,“是我命該如此,怨不得他人。”說完眼神中劃過一絲惆怅,此刻的自己與他早已不在同一個檔次。
沈凜将柳叙白的放到自己膝上,雙手合捂着他有些微涼的手指,“你的命不該如此,我曾問過你,若有朝一日,你擁有了可以掌控所有的力量,你是否還會甘心現在遭遇的一切,你告訴我,若有選擇,你不會甘心,那麼此時,你的想法可曾有所改變?”
柳叙白沉默,他在猶豫,但這并沒有占據他太多的思考時間,片刻過後他搖了搖頭,他經受了那麼多,都是自己太過弱小,所以才會任人宰割,若是有能力,他怎會讓自己遭受那些折磨,沈凜見他志向未移,便繼續道:“今日我已有了這樣的力量,我願做琅環君的利刃,替你讨回所有的公道。”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柳叙白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有些難以啟齒,隻能用這一句來回絕沈凜的好意,沈凜卻沒有放棄,因為他知道柳叙白在顧忌什麼,所以勸說道:“琅環君,我的命是你給的,我為你做任何事都值得,你經曆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紅袖招,你不必掩藏,這些不公我都會替你一一擺平。”
紅袖招三個字讓柳叙白身體為之一震,這個事情他原以為隻有琉蓉内廷才知曉,沒想到沈凜手眼通天道,連琉蓉内廷一直以來的掩藏秘聞他都能打探到。
見沈凜如此坦誠,柳叙白也沒有再做解釋,隻是低眸沉聲道:“原來你都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他原本想随着自己離開琉蓉後就一起掩埋,此刻被人翻出,心中多少有些苦悶。
“别……碰我了,我髒。”
柳叙白閃身的退避之舉,讓沈凜心中一震,他沒想到柳叙白說出這樣的話,柳叙白将頭别在一旁,不願意直視沈凜的眼睛,沈凜也不敢上前,他怕讓柳叙白感到不适。
這種時候的柳叙白情緒最為敏感,沒有人喜歡被人揭開傷口,但是若不這麼做,柳叙白很難與他再有進一步的接觸。
若不是姜川一面已博得了他的一些信任,恐怕直至現在柳叙白都會将他當做是與那幫敗類一樣的高門權貴。
“别這麼說自己,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原來的樣子。”盡管沈凜還有更多肺腑之言想要說明,可柳叙白這個樣子,實在不适合說太多過于親密的話,不然适得其反。
“是我來晚了,若是早些橫了意去上禦都,你便不會吃這麼多的苦。”
“琅環君,在古恒,在婆娑城,隻要有我在的地方,不會有人在這麼對你了。”
“不必多心,我隻是想替你做些事情,你還願意信我嗎?”沈凜生怕柳叙白誤會自己,馬上開口解釋。
可以相信他嗎?柳叙白緩緩轉過頭,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沈凜,這些年他從不信任任何人,即便是柳清舒,他也隻信三分,每個人都抱着不同目的接近他,然後向他索取。
可沈凜,好像并未向他索要什麼,也許是假象,也許他也有别的目的,也許也是貪戀這張皮囊。
柳叙白心裡有些難決斷,但是他轉念一想,即便沈凜是抱了别的心思而來,起碼不會像柳渙言那樣虐待他,如今自己确實需要一個容身之地。
便是做男寵又如何?反正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隻要沈凜不嫌棄,他沒有什麼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