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空無一人,所有的陳列擺設都被覆上一層銀色的月光,屋内火爐剛熄,溫暖的氣流還滞留在空間内,顯然柳叙白離開的時間并不長,沈凜閉目感受着周圍絲縷飄存的靈力,與上次在替柳叙白解紅袖招之毒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唐韻,沈凜顱内敏覺的閃過了這個名字,是那個人出現了嗎?可現在柳叙白在哪裡?相比起追蹤唐韻,他更擔心柳叙白的安危。
殘剩的靈力向着窗外飄移,沈凜沒有什麼更好的思路,所以隻得打開窗戶,跟随着靈力的指引向着王府後處走去,直到他行到觀書閣,才發覺此處有着濃烈的靈氣聚集,沈凜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階,輕緩的将觀書閣的大門打開,引入眼簾的便是懸浮在空中的煙塵呈象。
這是?沈凜看着那些畫面驚歎不已,這都是他與柳叙白曾經的過往,每一件都曆曆在目,他的視線向下移去,便看到了雙瞳無神的柳叙白。
“琅環君,你怎麼了?”沈凜趕忙上前想要将他攙扶起來,但柳叙白卻一把将他的手甩開,然後用噙着眼淚的雙目盯着他,露出一絲悲慘的笑意。“你與他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琅環君你在說什麼?”沈凜一瞬間心底發涼,柳叙白發出一聲淡淡冷笑,然後輕歪着頭對他說道:“如果不是我們身份有别,是不是連你也快要把我當做他了?”
“我原以為,你對我的用心是真心喜歡我,沒想到,你做的這些都是因為你覺得虧欠他,我左右不過是他的替代品罷了。”柳叙白說着說着,眼淚便又重新淌落,他扯着沈凜的衣領大聲的質問道:“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沈凜隻能蒼白的辯駁着,後面的話他不知要怎麼說出口,總不能直接告訴柳叙白,他看到所有回憶裡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吧?無論是碎片還是分身都是他本體的一部分,這些事情沈凜不能說,如果一旦說出,這就不是違規這麼簡單了,那些過往都不屬于這個世界,很有可能會将整個世界的格局扭曲,到時候不光救不回柳叙白,甚至可能會将這個世界引向滅亡。
這個唐韻真是好算計,沈凜心中暗罵道,他居然用柳叙白自己的回憶诓騙他,現在還害得自己有口難言,如果不和柳叙白解釋清楚,恐怕柳叙白真的會一心求死。“琅環君,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喜歡的就是你。”
這種無力的辯白,沈凜算是着實體驗了一把,他現在完全可以感同身受柳叙白當日的無奈,這種憋屈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你是舍不得這張臉對吧?”柳叙白松開他,然後将桌子上的花瓶推落在地,他伸手拿起一片鋒利的瓷片抵在臉上,“此生因為它,我已經倍受煎熬,如今我将它毀去,還我一絲太平吧。”說完便要向着他的臉頰割去。
沈凜眼疾手快,站起身一把握住了柳叙白的手腕,“琅環君,你别這樣。”柳叙白的力道遠比不上沈凜,即便他再怎麼用力想将手收回都無濟于事,看着手腕上那串紅繩編織的銅錢手串,柳叙白諷笑道:“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放過我吧,行不行?”
說完,柳叙白便向着沈凜走前一步,眼眸微阖,話語輕淡道:“是不是同他們一樣,你也想要我好好服侍你?”他的手指繞上了沈凜腰間的絲縧,輕輕一拉絲縧便掉落在地,原本層疊的衣衫也順勢敞開,“何必如此費心,你直說便好,反正我都沒得選,如今沒了紅袖招,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你不要這麼作踐自己。”沈凜厲聲喝止,伸手将他另一隻手也擒住,柳叙白這種自輕自賤的行為讓他既心疼又難受。
“是我想要這樣的嗎?不是你們逼我的嗎?”柳叙白抑制不住情緒,忿聲怒喊道:“我難道不想像個人一樣有尊嚴的活着嗎?是你們啊,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我不配。沈凜,你做的,遠比那些侮辱我的人做的更過分。”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柳叙白用盡全力掙脫開沈凜的禁锢,然後頭也不回的從觀書閣離開。
沈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将散開的衣服重新整好,然後立刻向外追了出去,這個時候他不能任由着柳叙白胡來,他心灰意冷,指不定會做什麼極端的事情。
可是沈凜剛踏出觀書閣,便發覺柳叙白已經消失不見,他趕忙詢問正在巡夜的守衛,守衛被沈凜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吓的不輕,趕忙搖頭說沒有看到人經過。
怎麼可能?柳叙白又沒有靈力在身,一個凡人怎麼會突然憑空消失?沈凜讓守衛通知江綽,立刻搜府找人,他閉上眼睛使用靈力感知,看看是否有其他人的力量介入。
果不其然,在觀書閣的附近,一道極弱的金白色靈氣殘存被他捕捉到,沈凜緊握着拳頭,看來唐韻剛才應該就在附近,自己光顧着看柳叙白,完全沒有感知到周圍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柳叙白如果落到唐韻之手,恐怕兇多吉少,但是唐韻留下的蹤迹僅止于此,他又該去哪裡尋找?沈凜急火攻心,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樹幹之上,若是柳叙白再造不測,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殿下。”江綽匆匆趕來,看到沈凜此刻怒不可遏,馬上将手裡的書信遞了過去,簡明扼要的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剛才搜府尋人之時,我發現了這個,所以趕快呈于殿下。”
沈凜接過信封,上面寫着:“甯王親啟”四個大字,看墨迹還未幹透,顯然是剛剛才書寫完成,他将信紙打開,上面寫着:“柳君無恙,殿下勿憂,若知後事,可來城南古槐前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