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嶺,那不是此間出了名的蛇蟲毒蟻的老巢嗎?裡面常年被毒瘴籠罩,可怖程度不亞于深澤迷淵,此地鮮有人至,隻有一些修習邪道的修士會來此收集毒蟲來煉制痋蠱。
慕浮生進了厄舍嶺,想要活着出來的幾率幾乎為零,那些毒物見人就咬,根本不會留活口,所以除了那些詭道修士,厄舍嶺一向是有進無出。
慕浮生雖然也有些修為,但是想要從厄舍嶺全身而退恐怕不易,即便是回來也應該身有傷殘才對,但是從今天進宮的情況來看,慕浮生全須全尾的,完全看不出來有損傷。
莫不成是内傷嗎?沈凜揣測着,這個是言漣最後的行動任務,柳叙白也是這個時候選擇了退出,看來在厄舍嶺中,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被他發覺。
這種時候就交給千葉印記吧,等會回去再慢慢查閱,沈凜收回暫停時間的權能,突然的抽離感讓他身形一閃,隻得扶住桌角來支撐身子。
果然還是有些透支了,沈凜吊着一口内息強撐着将文書重新整落回桌面上,然後跌跌撞撞的從密室内走了出來,好在言漣還沒有回來,他總算有點時間喘口氣。
“走水了!走水了!”
沈凜才歇了沒兩分鐘,就聽到王府外院傳來了鑼聲,他擡眼望去,隻見不遠處似有火光竄動,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神,便飛上了圍牆高處。
火勢很大,即便在這裡也可以清楚的看到火苗的漲落,看這個方向,像是禦史中丞的府邸。最近連下了幾場大雨,整個玉澤州都濕潤異常,既然不是天幹物燥,這火怎麼會燒的如此之旺?
沈凜跳下圍牆,混入救火的人群中,一路行到了失火處,剛走到巷口,一股熱浪就撲面而來,焦木的味道也随之沖入鼻腔。
沈凜畢竟是修道之人,五感也要比常人敏感的多,這焦味之中,似乎夾雜着其他的氣息,像是火油的味道,但外圍的人正忙碌着打水滅火,場面混亂異常,暫時也無人注意起火原因。
禦史府門緊閉,巡夜的官差正在組織人手破門,沈凜微微皺眉,既然是府内走水,為何無人出來求援呢?這隻能說明,府内現在應該也情況不妙,多半也遭了災禍。
偌大的府邸,内院竟聽不到一點慌亂躁動的聲響,此情此景,不是和瑾王府一模一樣嗎?難道禦史中丞也被滅門了嗎?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縱火,想要将所有痕迹一并抹去。
沈凜在人群中搜索着言漣的身影,言漣身為禦前近衛,出手定是會有靈力波動,沈凜催動靈心道骨,雙指在眼前一抹,殘留在地上的藍色靈韻便清晰可見。
他順着靈韻看去,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向人群的方向逆行,身形飛快的向着巷子深處移動,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是沈凜可以确認,這個人就是言漣。
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禦史全府上下,恐怕都已經遇害,言漣平時隻聽慕浮生一人的調遣,也就是說,這次的行動,是慕浮生授意的?
沈凜腦子飛轉,如果他沒有記錯,這些日子在禦前吵嚷的要更換上将軍人選的就是這位禦史大人,所以這就慕浮生所謂的解決方式?直接殺了了事?
真是作孽,沈凜暗罵道,自己在朝中本就可有可無,這個上将軍他本也不稀罕,可這位禦史大人算是為琅琊鞠躬盡瘁,說起來也是朝堂中的為數不多的清流,為民請願的事情也沒少做,慕浮生難道隻是因為自己這個名頭,就讓言漣下這麼重的手嗎?
這小皇帝果然有些陰狠,在自己面前裝的人畜無害,背地裡出手可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一會讓人認出自己的身份,恐怕慕浮生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同自己掰扯原委,沈凜轉身向着回去的路走去,待他重新回到卧居後,心卻一直靜不下來。
今晚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他還需要點時間慢慢消化,沈凜将千葉印記打開,事情的源頭還是在厄舍嶺,他必須弄清楚,慕浮生在哪裡到底經曆了什麼。
沈凜逐字逐句的将厄舍嶺的曆史看了一遍,此地因為毒物聚集所以深受詭道修行者的喜愛,除了尋常的毒物,厄舍嶺中,還有一個長眠隐世的孽物——寰燼。
寰燼在那些旁門左道的修士心中,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傳聞寰燼沒有實體,身形飄如煙缈,以它入藥練成的引心痋,可将操控人心,因為厄舍嶺的有特殊毒瘴護身,可以避免煩擾,寰燼便将此地選為自己的休沐之地。
詭道修者雖然頻頻光顧厄舍嶺,但是都不敢輕易靠近寰燼周邊,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反被寰燼操控,淪為它的食物,單從這點看,寰燼與自己在深澤迷淵見過的那隻變異水妖有些相似。
沈凜的直覺告訴他,慕浮生一定與寰燼有所關聯,寰燼既然沒有實體,說不準就是附在了慕浮生的身上,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但是這個推論沈凜覺得十分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