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斷了。
那首故夢春曉,最終還是沒有彈完。
琴弦的崩斷使得原本遊走在琴身内的靈力立刻爆發出來,沈凜的位置離的最近,面對這樣龐大的靈能湧動自是避無可避,直接被擊的飛起,撞在了後方的裝飾牆上。
“咳咳……”沈凜原本壓制下去的血水這個時候全部反了回來,一時間狼狽的如同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厮殺,他擡起頭,雙眼聚焦在對方手中的器物之上。
此物竟也是一把琴,通體如墨,其中像是夾雜着金箔、螺钿一般的碎片,迎着燭光,發出七彩的溫潤光澤,而在那琴身之上,雕有一條飛舞盤旋的五爪黑龍,每一個鱗片都如浮雕辦高低錯落,在鱗片末端還填了幾筆描金來做裝點,龍騰于天,穿破重雲直達九霄,這樣精細的雕工,與亂世樸素的形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扶搖琴?
這是沈凜第二次在異界見到七靈聖器,扶搖琴在七靈之亂後便交由龍族接手,此物應該存放在龍族皇室九罹城才對,難道龍族也淪陷了嗎?
不應該的,他雖然每次回去在現世待得時間并不久,但九阙城并沒有收到任何龍族信件,而且扶搖琴一直是由陸淵蕪看守,沈凜至今都記得自己還是少年時,陸淵蕪對自己的淩厲之色,隻是因為自己身份存疑便差點殺了自己,這樣一個謹慎小心、嫉惡如仇的人,怎麼可能讓扶搖琴就這樣落入他人之手?
“看來你已經認出它了是嗎?”對方的得意之色根本無需遮掩,他連話音之中都充滿了笑意,沈凜捂着胸口站起來,用手背将嘴角的鮮血擦去,然後冷哼一聲道:“你既然有能力直接毀了亂世,又何必做這麼多無用之功?”
扶搖琴是七靈之一,可以算是同類中的帝王般的存在,亂世固然厲害,但是在絕對的威壓面前,它實在不堪一擊,況且亂世本就主打攻心,并非殺人之器,自然不能與扶搖琴相提并論,所以扶搖琴一動,亂世的琴弦便自數毀斷。
“我說了,我是來找柳叙白算賬的,他死了我無人可尋,拿他的屍體出出氣也不是不可以吧?”對方說的輕描淡寫,這讓沈凜尤為不爽,對方就是故意折騰柳叙白好讓自己難受罷了,好在剛才沒有被言靈咒幹擾,不然現在的局面一定糟糕透頂。
見沈凜殺氣騰騰,随時都有可能沖上來與自己拼命,對方淡淡一笑道:“别白費力氣了,你的麻煩在後頭。”
“與其和我拼個你死我活,還是擔心擔心,這一次天道要如何懲罰你吧。”
葉冰清在旁邊一直觀而不語,她目睹了整個過程,心裡也開始有了盤算,沈凜清除引心痋這件事情雖然不算違規,但是現在既然失敗了,那就意味着引心痋會結束休眠,直接進入暴走狀态,也就是說,此間所有的人,現在都變成了失去自主意識的行屍。
擾亂一界安甯,這可是不小的罪名,如果按照天道的算法,沈凜的壽數,根本無法抵扣。
“你這麼做,自己不也會背上一樣懲罰嗎?”葉冰清出聲詢問。
“以身入局的手段,不隻是柳叙白會,能以這命數換魔尊一死,倒是劃算的很。”對方将自己打的算盤說了出來,他走到葉冰清面前,緩緩說道:“你這麼幫他,小心丢了這千葉共主的身份,如此偏私,你的罪罰可是會繼續加重的。”
“不用你提醒。”葉冰清白了他一眼,“隻要我還坐在這個位子上一天,你就沒有機會奪取千葉世界,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計劃,但是我清楚,你操控這麼多人行了這麼多惡事,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
“哈哈哈哈。”對方突然笑了起來,仿佛是在嘲諷葉冰清所說的話一般,“葉冰清,枉你研究了這麼久的天道運行規則,難道連這最基本的底層邏輯也看不明白嗎?”
“我是惡人,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與你們應當是朋友才對。”
“這世間的道并不是非黑即白,我選的,正是這中間的一條。”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震顫,繼而振幅便開始擴大,地動山搖間,房屋之上的瓦片頻頻落下,桌椅闆凳,盆栽擺設也開始左右位移。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沈凜,你自求多福吧!”對方撂下這一句之後,便從房屋内消失不見。
這是發生了什麼?沈凜額間的千葉印記也開始抖動起來,他将印記調出後,眼前出現了驚人的一幕,記載着整個背景的文字印痕正在衰退瓦解。
這個世界,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