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終還是沒有撐到柳叙白醒來,他的意識消失前,聽到了衆人的緊張的呼喊,再然後便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這一覺,沈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期待着夢中可以遇到柳叙白,這樣他就能将自己想說的話都盡數說完,但很可惜,他昏迷這段時間内,柳叙白并未入夢。
柳叙白仿佛徹底從他的世界中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所謂的指引或者是提示,沈凜就在着黑暗的世界中一直混混沌沌,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任由命運将他引向死亡的邊際。
但是命運似乎并沒有想要将他送往彼岸,而是就讓他停留在了此處,既看不到現世也去不了幽冥。
這樣的感覺,他曾經在無極境身死後體驗過一回,帶着未知的迷茫,滞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但是這一次,他的沉睡并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他便感覺自己被一陣七彩的光耀從頭顱投射而下,将他硬生從黑暗中拽了出來。
他睫毛微顫,沉重的眼簾始終無法睜開,但是他卻可以聽到周遭的聲音。
“七弦續命針已經施過了,隻能說命是吊住了,但是情況和師兄之前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清醒。”這聲音出自宛郁藍城,看來自己的情況已經不樂觀到需要他出手了。
“知還已經去西涼取穹廬鼎了,還多謝你從中打點,隻要服下穹廬鼎制成的丹藥,保他一命應該不成問題,藥引還需馬上備齊才好。”這個聲音有些陌生,沈凜在顱内思索了一陣,對方提到了風知還,難道這個人是陸竹笙嗎?他也來下界了嗎?
還有他說的藥引,那是什麼?
“那我先去看看師兄,他醒來不久身體還得再調養一段時間。”宛郁藍城說完便開始收拾自己的用具,一陣叮叮當當的響動震的沈凜心煩意亂。
師兄?他說的是柳叙白嗎?柳叙白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凜不知是從哪裡迸發出來的精神,竟然讓他直接睜開眼坐了起來。
他這一舉動倒是把宛郁藍城和陸竹笙吓的不輕,剛剛還昏迷不醒的人,突然就想彈簧一樣蹦起來的坐的筆直,宛郁藍城不由得手一抖,将手裡的銀針器具掉落一地。
“沈師侄,你……你沒事吧?這是清醒了?”宛郁藍城差點以為是自己剛才不小心下錯針,直接紮到沈凜的瘋穴了,他試探的用手在沈凜面前揮了揮。
“師叔……”沈凜嗓子幹澀,是能低弱的發出一聲回應,他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宛郁藍城的身旁,正站着一位與陸淵蕪穿着相似,但更顯華貴的男人,此人面容平靜堅毅,眉目之中透着一股肅殺之氣,那半透泛青的虛影龍角直接說明了他的身份,他便是現任的龍神——陸竹笙。
陸竹笙對沈凜原本也沒有什麼好感,畢竟他在神域知道了柳叙白事情後,恨不得直接沖到下界與他拼命,但是白玉京讓他不許輕舉妄動,陸竹笙也隻能耐着性子等,聽聞沈凜一直在異界尋找救回柳叙白的方法後,他便也暫時放下了成見,這次他與風知還下界,一是為了探望蘇醒的柳叙白,二則是來救沈凜的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宛郁藍城拍着心口緩釋着剛才的驚吓,他上前翻看着沈凜的眼底,又不放心的把了把脈,确認一切無誤之後,他直起身對陸竹笙說,“他暫且無事了,那我先去清規峰。”
宛郁藍城正準備離開,卻被沈凜一把拽住了胳膊,他急切的詢問道:“師叔,琅環君是不是醒了?”
“啊……啊是的,是醒了……”宛郁藍城說話吞吞吐吐,但是沈凜此刻隻捕捉到“醒了”兩個字,根本沒有在意宛郁藍城的語氣,他立刻翻身下床,準備與宛郁藍城一道去清規峰探望。
這時候陸竹笙卻出手将沈凜按了下來,然後轉頭對宛郁藍城說:“你先走,我有話要和他講。”
有什麼事不能等以後再說?沈凜有點不悅,明知道他擔心柳叙白的情況,還在這個時候出手阻攔,陸竹笙想幹什麼?
宛郁藍城看着二人僵持隻得先行離開,沈凜重新坐回床上,然後盯着陸竹笙說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是想和我過不去也等我見過琅環君再說。”
“不,我留你下來不是因為要和你算賬。”陸竹笙先是表明了自己留他并非惡意,然後他歎了口氣又道:“在你去見神君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先告知你,畢竟你為他幾近瀕死,這件事還是先說給你聽好。”
難道柳叙白的蘇醒後還有别的後遺症不成?沈凜這下心跳的更勝,他安靜的坐着等着陸竹笙将話說完。
“不知是否是你帶回的碎片有異,神君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陸竹笙淡淡道。
“宛郁兄已經測試過很多次,他大抵記得些以前在神域還有在下界的事情,但是……”陸竹笙刻意在此處停頓了一下,繼而又道:“但是,他不再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