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觑,唐明生的話已經将整個仙洲盟會放到了九阙城的對立面,除了一直追随唐明生的那些仙門,其他人都已經戰栗不止,這不等于直接和九阙城宣戰了嗎?他們可不願意被唐明生當炮使。
“看來說是說不通了,唐觀主心存偏念,這盟主一職實在是擔之有愧,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費口舌了,關元正今日必須到場,也必須交由魔宗處置以示公正,誰若還敢阻攔,今日這淩絕頂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柳叙白臉色一冷,唐明生此舉已經足以點燃他的所有的怒氣。
沈凜見柳叙白發怒,便将滄淵劍亮了出來護在他身前,“魔宗上下,願聽琅環君調遣。”将離聞言也帶着押送的甲兵靠攏了過來,宛郁藍城早就看這個唐明生不順眼很久了,這會要是動手,正合他意。
“就憑你們幾個人?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吧?這句話我返送給柳仙師,今日,是你們離不開這淩絕頂了。”唐明生知道他的實力不敵沈凜與柳叙白,但是隻要他們在這裡動了手,那就是徹底和仙洲盟會撕破了臉,集合衆人之力,柳叙白等人在這裡讨不了一點好。
“還等什麼?速速将他們拿下,押解至禁幽獄聽候發落!”
衆人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紛紛拔出了武器,将柳叙白等人圍了起來,看着這劍拔弩張的場景,唐明生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無論戰局如何,九阙城的地位都會大不如前。
“别真傷了人,點到為止。”柳叙白在沈凜耳邊低語道,沈凜心領神會,“琅環君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對着将離說道:“你貼身保護琅環君,其他的交給我和師叔。”
但令唐明生沒有想到的是,衆人對九阙城的恐懼遠超他的想象,雖然執兵對陣,但卻沒有一人敢動手,都持觀望态度,畢竟誰也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師兄,需不需要知會淩師姐一聲?”宛郁藍城壓低聲音在柳叙白耳邊說道,柳叙白搖搖頭:“不行,此事不能驚動九阙城,隻能我們自己處理。”
如果告知了淩靈,她一定會帶人趕來,但這樣一來,九阙城變成了一座空城,東主本來就在打九重劍的主意,這個時候絕不能讓他趁虛而入。
唐明生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他們在策劃什麼,再加上周圍人都不敢上前,頓時火冒三丈,“還等什麼?等下九阙城的援兵到了,拿不住柳叙白,你們都逃不了!”
盡管如此,衆人也不敢直接大動幹戈,隻能緩步向前壓近圍攏,沈凜看着這群鼠輩心裡不免發笑,唐明生這是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這樣的渾水都敢趟。
沈凜沒忘了柳叙白的叮囑,快步上前,虛指擡點,将離得最近的幾人相繼擊倒,然後升起一道靈氣掌風,直接把擋在柳叙白身前的一縱人馬全部掀翻,衆人雖然不願,但面對沈凜的攻擊也不得不做出反抗,沈凜和宛郁藍城都沒有使用武器,隻憑掌風清理戰場。
那些平日不可一世的仙門宗主們此刻都躲在了人群之後合力集結靈能法陣,想要借此來削弱沈凜和宛郁藍城的戰力,但是還沒等他們将法陣結成,沈凜就已經将擋在他們前面的弟子放到不少,眼看下一掌就要奔着他們而來,便紛紛撤了力道四散閃避。
唐明生的注意力完全留在了柳叙白身上,他将手中拂塵一抖,便飛身到了戰局之中,将離持刀相護,唐明生使得是以柔克剛的功夫,拂塵尾盤繞在刀兵之上,繼而延長将将離的手臂也裹纏了起來,将離單手掐出一道無上明火訣,順着塵尾反向燒了回去。
唐明生見此趕忙撤回拂塵,然後在身前揮甩一番,才将火焰熄滅,他太極化步,以己身入陰陽八卦陣,八方金光驟現,将離眉頭一緊,這陣法雖然傷不了他,但卻會讓他極其不舒服。
但即便如此,将離也沒有後退,依舊擋在柳叙白身前,沈凜剛剛解決完身前幾人,一看将離這邊情況不妙便馬上将滄淵劍祭出,劍身撞上陣法結界後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陣内的唐明生隻覺得心魂一顫,沈凜這一劍并沒有釋放全力,但他已經有些吃不消。
唐明生淩波微步移形換影,發出信号召令各路掌門前來入陣助法,幾人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同時聚力,原本已經被沈凜打散的仙門弟子仿佛找到了方向,紛紛跟在各家掌門身後按照排布站位,在衆人的協力之下,陣法立成。
自己是被當做什麼邪魔孽物了?竟然值得唐明生把仙盟的八門鎖形陣這種保命陣法都搬出來了,柳叙白心中一笑,隻可惜唐明生并不知曉,夜觀瀾留下這套陣法,是他與白玉京親自排布的,這實屬班門弄斧了。
況且想要讓這陣法發揮最大的效力,處在陣心的人必須修為高深,雖然為了彌補功力不足而借調不少其他門内弟子,但這依舊和沈凜不是一個等級,所以這陣也無需按照八門破陣的傳統方式來解,直接蠻力破除便可。
“寒濯,接劍!”柳叙白将腰側佩戴的扶光劍抛出,沈凜引身一躍便将扶光劍拿在了手裡,“扶光攻其正位,斷天樞卦脈,滄淵遁底輔擊,破地心靈持,雙持兩劍,聚并合一。”
沈凜聞言,左右開弓互施法能,将扶光與滄淵以上下之勢分置兩端,以雙劍身為心,在半空和地表幻化成兩方對立劍陣,沈凜雙臂交互,兩方劍陣便穿插式的交錯落下,将整個陣法貫穿。
唐明生沒有想到沈凜的力量居然如此強橫,而且柳叙白剛才給出的破陣方式古怪的很,完全沒有按照他的預想而來,他原想靠着着八門鎖形陣将沈凜的力量拖延消耗,好趁他自保之時拿下柳叙白,但柳叙白好像對此陣甚是了解,直接用聞所未聞的方式指引沈凜将陣破開。
扶光滄淵雙劍的威力巨大,陣法中的弟子與掌門被這劍陣沖撞的人仰馬翻,傷倒無數,趁着這混亂的時機,唐明生快速位移到了柳叙白身後,擡掌便想要在他的後心給出緻命一擊。
正在此刻,唐明生忽覺頭上一涼,發絲立刻松散了開來,他仔細一瞧,他的束發發冠正掉落在一旁,而在發冠之上正插着一跟銀閃閃的長針。
“若不是琅環君不讓我傷人,這一下,就應該是奔着你的頭去的!”沈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柳叙白的後方,将他遮的嚴嚴實實。
唐明生見一計不成便又開始向後撤移,然後推搡這其他仙門的弟子向前承接沈凜的怒意。
就這些斤兩還想動柳叙白?沈凜諷笑,若是不計後果,這些人恐怕都抵不住天魔之力附着的滄淵劍全力一擊,正當他準備再破開一道通路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女子穿過人群,從衆人頭頂飛落到沈凜身邊。
“魔尊,鏡湖小築甯芙特來助陣。”
甯芙?方茗薇的師尊?沈凜看着眼前一席鵝黃色織繡羅裙、頭戴面紗的女子,随着甯芙的到來,人群之中突然多出了一票女弟子,他們将人群分化開來。
“甯芙,紫霞山從未邀請過你,不請自來,實在過于失禮了吧?”唐明生的話語越來越刻薄。
“甯芙不才,确實不敢與唐觀主同級而論,看來小徒茗薇上次替我帶的話,唐觀主一字未進,所以這次,我也不打算與你這個冥頑不靈的木頭廢話,我鏡湖小築力保柳仙師。”
甯芙很少露面,她一向深居簡出,平日若有什麼吩咐,都是由弟子來代為傳話,方茗薇便是其中之一,這次她居然親自前來,這讓在場的人頻頻驚歎。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甯芙出面居然是為了柳叙白。
甯芙走到柳叙白身旁,向他行了一禮,“上次一别,還未向柳仙師緻謝,小妹在九阙城可還算安分?有沒有給柳仙師添麻煩?”
“月禦無事,甯宗主不必擔心,她一切都好。”柳叙白剛說出“月禦”二字,他身旁的沈凜便睜大了眼睛,月禦居然是甯芙的妹妹?這樣炸裂的消息也讓宛郁藍城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月禦與甯芙并無血緣關系,二人年齡相仿便一直以姐妹相稱,那時的甯芙還未建立鏡湖小築,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行走江湖,不免會被他人惦記,月禦就險些被下藥賣到伎館,甯芙在救下月禦後,一怒之下便将血洗了對方老巢,并曝屍城頭以示懲戒。
但這也埋下了禍根,對方背後有仙門支持,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們,在二人被圍攻之時,柳叙白出手将其救下,他很賞識甯芙和月禦的能力,所以便暗中扶持二人成立了一個隻收女弟子的仙門——鏡湖小築,甯芙為了回報柳叙白的恩情,讓月禦追随其身旁,實時傳達柳叙白的吩咐。
而當初打月禦主意的人,正是唐明生門下的首席弟子,唐明生是非不分,刻意袒護,明面上将這樁醜聞壓了下來,但内裡卻始終沒有放棄尋找甯芙的蹤迹,好在當初甯芙隐了姓名,所以唐明生一直未能找到她。
雖然之後的日子裡他與甯芙再無會面,但他卻也不願承認鏡湖小築的存在,隻因甯芙是女子,這與他男尊女卑的理念甚是不合,所以便總是出手刁難。
甯芙将過往将給沈凜之後,沈凜才明白,柳叙白在九阙城的消息來源,都是出自鏡湖小築,甯芙不願意見人也是因為想要規避唐明生,畢竟若是唐明生知道她還活着,必然不會放過殺他愛徒的仇人,她深明大義,知道若是以己身掀起仙門内亂,便有違當初與柳叙白承諾的初心,所以便選擇了足不出戶,閉關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