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還撩袍下跪,雙手抱拳于胸前,眼神懇切的乞求着沈凜答應,看到風知還如此,沈凜有些傻眼,這家夥一向心高氣傲,可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求自己。
這樣正式的托付還是第一次,沈凜有些不知所措,就連一旁站着的柳叙白也被風知還這态度震驚到失語。
“你快起來,事情還未必有那麼糟,不必如此。”沈凜趕忙去攙扶風知還,奈何風知還固執的很,見他不答應就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任由沈凜如此拉拽,他都不為所動,沈凜無奈,隻能說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你都别跪着了,快快請起,再跪下去,琅環君就得罰我跪了。”
見狀,柳叙白也趕忙過來幫嘴,“事情不會發展到這一步的,你快起來吧,若是出事,我……”他說了一半,話語便停了下來,因為他後邊想說的話不能輕易開口,那句“我就重回未央庭。”他實在張不開嘴,一旦說了就是辜負沈凜,辜負白玉京,辜負所有為了此事而流血犧牲的兄弟。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風知還站起身後,鄭重的回答道,“神君,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凜是唯一有與這天地抗衡之力的人,除了交給他,我沒有更合适的人選。”
“我雖然與他無法和平共處,但是我明白他對神君的心思,絕對赤誠,所以将神君托付給沈凜,我心甘情願。”
幾人算是達成了共識,這時,銀砂越過層層守衛,奔着大殿而來,他身上還沾着花扇裡的血迹,但臉上卻悅色有佳,看來花扇裡的情況,應該有了轉機。
“柳尊使,花上神保住了。”銀砂跑的氣喘籲籲,顯然他是在得了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通報,“青黛将他的斷尾接縫了回去,短時間内雖然不能蘇醒,但是沒有生命之危了。”
這算是個好消息,柳叙白雖然未曾表露,但是心裡一直牽挂着花扇裡的安危,畢竟他并無醫術加身,所以隻能在等待的同時,完成其他的使命。
“太好了!”柳叙白将銀砂請到客座,親手為他敬了一杯茶,以示感謝,銀砂也确實累的夠嗆,所以沒有推辭,将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休息了片刻後,銀砂便道:“那柳尊使,我先行一步,剛才我收到了華音庭的诏令,需要即刻趕過去。”
看來事态如自己所想,果然擔子落到了白玉京頭上,柳叙白剛想囑咐銀砂幾句,門外就喧鬧了起來,未央庭的衛兵正在全力阻擋來勢洶洶的神官,在那些神官身後,便是已經重新集結完畢的統禦軍,這一次,為了防止他們從上空逃跑,統禦軍還特地譴派了由姑射族人組成的飛羽衛,将未央庭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銀砂被這場面吓了一跳,連忙又退身到了殿内,他剛才一直在雲夢庭幫忙,所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剛站到殿内,就看到風知還和沈凜已經亮了兵器,風知還更是直接向着人群走去,在離開前,還不忘向着沈凜說道:“記得你答應的事情。”
沈凜剛想伸手去拉柳叙白,就被柳叙白掙脫了衣袖,柳叙白向後退了幾步,确保沈凜無法觸及後道:“我不走,神域之内不能再起戰事,自相殘殺隻會讓他人稱意。”
“我已經答應了風知還,你留在這裡不安全,我也不想臨陣脫逃,但是現在保全你才是要事。”沈凜耐心的解釋了起來,但柳叙白卻還是倔強的向後又退了一步,然後搖着頭,深藍色的眼瞳中滿是乞求。
“寒濯,别帶我走,行嗎?”
“我已經逃過一次了,未央庭是我的戰場,我不能再逃了。”
唉,沈凜暗歎一聲,他最是看不了柳叙白這樣求他,因為知道柳叙白露出這副表情,他就沒有辦法拒絕,隻能順着柳叙白的思路行事,其次柳叙白的執拗他是見過的,如果這個時候執意帶他回避躲逃,恐怕他會馬上翻臉,說不準還會做出傻事。
不過話說回來,神域這幫迂腐的神官,現在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更何況,白玉京還在,他們頂多就是來興師問罪。
“行吧,琅環君去可以,但是得聽話。”
“如果你敢再說話不算,我就綁了你直接回魔宗,反正風知還也支持我這麼做。”沈凜的話語裡帶着威脅,雖然是柳叙白的禁忌,但是柳叙白這次卻沒有反對,而是乖順的點了點頭,畢竟他清楚沈凜的用意。
殿外,風知還持弓而立,衣袂翩翩,長發飄舞,天水藍的眸子中殺意盡顯,一雙潔白無瑕的羽翅已經從身體釋放了出來,微展開合着,手指搭在弦上,等待着随時迎戰。
“今日未央庭不會客,請回。”風知還面若冰霜,聲音更是寒了好幾個度,衆人皆知他的戰力,所以也不敢輕易上前,畢竟風知還一人就可敵千軍萬馬,統禦軍的數量就算再多,也很難保證能徹底将風知還制服。
“在下統禦軍總領,鶴微,見過風上神。”領頭的将領見風知還氣勢洶洶,便客客氣氣的上前拱手而道,“我等奉命而來,并非要冒犯未央庭的諸位,請風上神行個方便,莫要為難在下。”
“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未央庭今日不會客,現在折返,我可以不計較統禦軍的僭越之罪。”風知還的脾氣一向火爆,他不可能因為旁人的客氣禮貌就改變自己的态度,尤其這件事情與柳叙白息息相關,他更不可能退讓一步。
“風上神,你可知,你包庇的,是神庭曾經的頭号逆犯藍澈?”鶴微見風知還講不通道理,隻能調轉出招路數公事公辦,将柳叙白的身份公之于衆。
風知還一聽,直接樂出了聲,他嘴角微挑,啟唇一笑,“哦?若他是藍澈,那我更不可能讓了,天下誰人不知,我對他的心思,你以為我會因為怕背上罪名就将他交出去嗎?”
鶴微任職時間不長,對曾經的那段過往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風知還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但他還是向再試探一下,畢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若真的開打,自己也讨不了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