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狠狠一腳踹在楚雁離的小腹,楚雁離原本就因為吃了馊食而胃液逆流,這突然的一擊,讓他直接将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出來。
“倒是真像條聽話的喪家之犬。”
楚雁離仰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着,獄卒似是還不解恨,便對着他又是一頓拳腳相向,楚雁離抱着自己已經有些虛弱的身子硬生承受着對方的惡意,直到獄卒精疲力盡才停止了攻擊,然後重重的将牢門重新關上。
還要等……等多久……
庭宣,你到底在哪裡……
柳叙白看着眼前的場景,心碎至極,他不知道,沈凜在無極境的那段時間,竟然都過着這樣的日子,為了從外界知曉一點自己的消息,他将尊嚴全是放下,任由這些人把他當狗一樣對待。
“楚雁離,來,爬過來。”
“怎麼?不想知道神君的消息了?”
“乖,去吃飯吧!今日可是給你備了葷菜呢。”
飯碗内依舊是已經黴斑遍布的食物,而那所謂的葷菜,指的竟是還在翻滾蠕動的蛆蟲。而楚雁離不知何時脖子上多了一條長鍊,獄卒在說完話後,便猛力的向前一拉長鍊,脖子受力後,楚雁離整個都被拽倒在地。
這樣的羞辱也不是一次了,楚雁離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沒關系,也許今天會有不一樣的消息,他沒有猶豫,大口的嚼咽着,吃了多日的腐食,他似乎已經失去味覺與嗅覺。
今日是他與藍澈斷聯的第二十日。
他不知道藍澈是否還安好,他害怕,害怕藍澈因為先鋒軍的事情被處決,所以他隻能在滿足獄卒的變态要求之後,輕聲詢問藍澈的境況。
其他的一切都可能是杜撰,但是藍澈的安危,獄卒沒有比較欺騙于他。
隻要他還活着就好,隻要他還活着,就一定回來無極境的。
“他……還好嗎?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楚雁離急切的将飯碗内的食物吃完之後,擡起頭向着獄卒詢問,但可想而知,消息的代價并不止于此,獄卒先是将他踹倒,然後踩着他的頭笑道:“輪的到你關心嗎?神君畢竟是神君,就是千錯萬錯也是受你這個孽物蠱惑,神庭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
還好……他沒事……
楚雁離這樣安慰着自己,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這樣的慶幸并沒有維持多久,獄卒正準備再次對他施虐,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獄卒聞聲趕快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恭恭敬敬的站到一邊。
來人正是百川流,他帶着天罰司的裁決書,準備對楚雁離實施最後的宣判。
柳叙白看着眼前的一切,骨節發白,掌心更是直接攥出了血,百川流宣讀裁決的聲音傳來,他清楚的看到楚雁離眼中露出的不可置信,他一遍遍的反駁着判決書上的内容,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信。
“我不信,你叫庭宣來見我。”
楚雁離掙紮着,身後的天罰使無奈,将裁決書直接遞給了他,“這是神君的意思,你自己看。”
他的雙手顫抖,面如死灰,這些天的堅持,換來的竟然是一紙殺令,他撫摸着那還殘存的靈力,是他的字,是他藍庭宣的字。
怎麼會如此……
庭宣……居然要殺了自己?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行了,行刑吧!”百川流從他的手中将裁決書奪走,然後吩咐其餘的天罰使将他綁在了刑架之上,頭頂的融光滅魔陣也開始顯露符文。
直到此刻,楚雁離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的雙眼空洞,再無生機,百川流用手帕擦拭着短劍,然後在楚雁離的臉上輕輕劃過,一道血口立刻顯現。
“你若還想等,也行,反正神君是不會來的,我會如你所願,盡可能的延長着受刑時間。”百川流目光中狡黠顯露無疑,他并不希望楚雁離很快的死去,不然他将失去很多樂趣。
“不要!不要!不要!”柳叙白整個人撲在屏障之上,用力地敲擊着,“你們不能這樣對他!他什麼錯都沒有!你不能這樣折磨他!”怒喊之餘,淚水潸然而下,但這都已經是過往,他無力幹涉,隻能旁觀。
短劍每刺入一分,楚雁離的身體便會痙攣不止,百川流不愧是行刑的老手,每一劍都精準的刺在要穴之上,楚雁離疼痛的喊聲從喉間迸發而出。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庭宣不要我,我不信!”他除了加固自己的信念,沒有别的辦法,如果這一點也崩塌,那麼他就真的不想活了。
百川流聽着楚雁離的叫喊不由的笑出了聲,“誰在乎呢?你的價值就到這裡了,不要再奢望更多了。”說完手中的短劍便在楚雁離心口偏右的方向又刺入一分。
鮮血迸濺在楚雁離已經低垂的頭顱之上,百川流是出了名的酷吏,每一次在楚雁離即将暈厥的時候,便會以銀針施法,為他止血,并在他的太陽穴上補上幾針,強迫他維持清醒的狀态。
“呦,還挺能撐的。”施刑多時,百川流也有些疲累,他将手放在淨手盆中,洗去掌心的血污,然後随手一揮,招呼其他的天罰使上前,“去吧,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可是為你們的摯愛與親朋複仇的好時候。”
“裁決書可沒說隻能用千律針葉刑一種刑罰。”
神魔災變後的神域中人,對于楚雁離的憎恨已經到達了頂峰,面對已無力反抗的楚雁離,衆人使出渾身解數,皮肉分離,斷骨碎脊,放血斷筋,無所不用其極。
好痛啊……真的好痛……
“庭宣……我要見庭宣……”楚雁離的口中喃喃低語着,盡管他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是他在苦苦堅持,但折騰了一天,衆人都感到了疲憊,所以草草給楚雁離的傷口做些處理便從無極境中離開。
空蕩的牢房内,隻聽見血水滴落的聲音,楚雁離低着頭,幾近力竭,這時,空間内突然靈氣聚攏,宋景出現在了牢房之内,他将對着自己的喉部打了一個印訣,柳叙白認得,那是拟音術。
他走上前,開始同楚雁離對話,楚雁離的聲音逐漸低弱,信念正在被一點點的蠶食,紅色的血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傷心至極,他不敢相信,藍澈真的就這樣舍棄了他。
在擊潰楚雁離所有的信念之後,宋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這時百川流也休息的差不多,重新執劍而來,但他很明顯的發現,楚雁離的身體狀況在急劇下降,似乎喪失了求生欲。
這一點令百川流大為不爽,這意味着,他的樂趣要喪失了,但是三千六百劍的刑罰必須達成,所以他隻能按照正常的行徑,将這刑罰的流程一一走完。
當最後一劍深深沒入楚雁離的心口之後,他的頭顱徹底沉了下去,再也沒有擡起。
“是我害了你,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柳叙白跪倒在屏障前,失聲痛哭,盡管他早已知曉這一切,但是真當直面這場景之時,他還是痛苦的不能自已。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柳叙白自責道,他現在萬分理解沈凜在恢複正身後對自己的怨恨,他實在太委屈了,被人如此針對虐待,他都可以不在意。
但唯有自己,是他在神域中唯一的依靠,那份期待的落空,是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柳叙白不得不承認,宋景的這一招實在厲害,沒有什麼比見證自己最愛的人慘死更折磨人了。
正當柳叙白以為這一切徹底結束時,畫面重新回到了之前,周而複始的開始重演着,宋景要的,是讓柳叙白反複觀看沈凜的死狀,隻有這樣,他才能因為過度痛苦而妥協,說出九重劍的下落。
他跪在地上抱着頭痛苦的喘息着,不要在看一次了,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