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一直熬到了行刑結束,衆人從含光境離開,隻留下已經氣若遊絲的藍澈,新舊傷勢交疊,他已經沒有了任何行動的能力,嘴唇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連雙眼的移動完全依靠着本能意識。
他在等,等白玉京和夜觀瀾,他已經用己身償還了罪孽,沒了神骨的他,已經是一個再普通不過普通人,隻要等白玉京他們來,自己就可以從含光境離開了。
他釋然的笑了起來,時隔多日,他終于可以見到楚雁離了。
但災厄并沒有因此而結束,藍澈做夢也想不到,比起剔骨之刑,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
含光境的大門不知何時開啟,藍澈聽着那門闆開合聲音,以為是白玉京,便艱難的支撐起上身,向外望去,恍惚的視線還未凝聚,他就感到自己的眼前被一片素白遮擋。
是誰?失去了視線的藍澈心底慌亂了起來,他現在沒有反抗能力,若是有人想要殺他易如反掌,随後他的耳畔響起了許多嘈雜聲音。
“這含光境守衛也沒有多嚴嘛,這不說進來就進來了。”
“那不正好,倒是便宜了我們。”
“诶,以前隻能在遠處看着,如今這麼瞧着,這藍神君确實姿色上品,難怪能将那魔頭迷的神魂颠倒。”
“是啊,這可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多了。”
“那還等什麼?反正他已不是神君了,想要如何着不都由我們說了算?”
他們在說什麼?藍澈目不能視,心裡更是沒了底,但是他能聽得出,這些人不懷好意,他用盡全力向後退去,邊退邊出聲詢問道:“你……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自然是做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話語剛落,藍澈便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人扣住,他的身體向前傾滑,仰躺着被拖回了遠處,他還沒再次爬起身,就感覺自己的四肢被人控制,死死的壓在地面上,完全動彈不了。
在那群嘲笑聲中,他感覺骨血發涼,藍澈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住手!給我住手!”一直旁觀的沈凜終于爆發了,他十分清楚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捶打着拿到礙事的屏障,他不能看着柳叙白這樣被玷污,他不能。
這是他一直視為掌中至寶的人,怎麼可以這樣被人這樣對待。“你們這幫雜碎!你們放開他!”可惜,他的聲音無法穿透屏障回到過去,隻能在這密閉空間内徐徐缭繞。
聲音的逼近讓藍澈的心裡防線全數崩塌,他哀求的哭喊着,但這沒有引起那些人絲毫的憐憫,反倒是對藍澈更是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藍澈哽咽着,已經哭的有些氣力不接,“淮洲……”藍澈哭泣的喚着他的名字,此刻,他隻能用眼淚傾訴他的悲哀,被按着的手不由的向着沈凜的方向伸來,那悲痛的聲音讓沈凜的淚水傾瀉而出,他顫抖的想要觸碰,但卻被那冰冷屏障阻隔。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們不可以這樣,畜生!你們不能這樣侮辱他,“别碰他!别碰他!你們……别碰他!”沈凜一下一下的用手砸着屏障,他一定可以做點什麼,他不能這樣看着。
藍澈的噩夢遠沒有結束,在楚雁離行刑前的每一日,這些人都會光臨含光境,沒日沒夜的折磨着藍澈,那段日子,他的所有尊嚴都被踩碾的分毫不剩。
直到白玉京的趕來,才讓藍澈從夢魇中脫離出來,夜觀瀾将那些淩辱藍澈的人抓了個正着,全部押解會花間庭候審,并将松懈的守衛全數拖出去枭首示衆,把所有對于藍澈不利的消息都按了下來,白玉京癱軟的跪倒,看着地上已經被糟蹋面目全非的藍澈痛哭不已。
他想要去扶起藍澈,但是卻不知道要從哪裡下手,被淩虐後的藍澈已經失去了求生的欲望,蜷縮在那堆已經破碎的衣服間顫抖着,舊傷夾雜着遍布全身的齒痕與吻迹格外顯眼,他雙臂微抱,想盡可能保全自己,濕潤的臉龐,嘴角被抹去的血迹,證明他剛剛才經曆過一場浩劫。
白绫撤去,藍澈的眼瞳中晦暗無光,白玉京将自己衣服披蓋在藍澈身上,然後抱着他不住的說着對不起,若是他能早一點來,藍澈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藍澈的頭顱向側傾倒,似乎已經聽不到周遭的任何聲音,淚水不斷從眼眶墜落,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開始意識不到自己身在何處,眼前之人又是何人。
“淮洲呢……他怎麼樣了……有沒有怪我沒去看他……”
在白玉京與夜觀瀾的聲聲呼喚下,藍澈才有了一點意識,在他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句話,問的便是楚雁離,但當他看着白玉京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後,心便一沉,情緒也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聲音更是凄楚令人心酸,
“淮洲是不是出事了?玉京你别瞞我。”
“你說,你說啊!他到底怎麼了?”
“他……被判處了千律針葉刑,今日……行刑。”白玉京吞吞吐吐講出了事态,若不是因為楚雁離今日受刑,他還無法擺脫都雲谏的監控,也就不能來含光境救藍澈。
“你說什麼?”藍澈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哀求着白玉京:“玉京你帶我去,我要見淮洲,我要見淮洲!”
白玉京拗不過藍澈,最終還是帶他去了無極境,隻可惜來晚了一步,楚雁離的□□已經被陣法腐蝕殆盡,而他暴露在外的心魂也岌岌可危。
藍澈跪倒在地,血絲滿布的雙眼内滾落一行赤色的血淚,這些天他都在堅持些什麼?剔骨刑也好,侮辱也罷,他為的不過就是要楚雁離平安,怎麼最後,他連看楚雁離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為什麼?!為什麼?!”藍澈哭的撕心裂肺,他所有的付出都白費了,他忍耐許久,換來的不過是一個道别都沒有的分離。
不要,不要,不要。
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将所有的憤怒轉化成了力道,以自己的身體迎向陣心的九重劍,血水瞬間噴湧而出,在地上描畫出一個赤色的陣法,他透支着壽元以血祭之法将七靈陣法擊潰,然後抱着楚雁離的心魂,将己身所有的氣力注入其中,這是他對楚雁離的虧欠,他必須償還。
“淮洲……别怕……我在。”
粘稠的血水将心魂覆蓋,隔絕了陣法的影響。
他一定要保住楚雁離。
手臂上的骨生花突然顯現,這是藍澈違逆天道的重要表現,但即便如此,藍澈依舊死死的将楚雁離的心魂抱在懷裡,直到他因為血液枯竭體力不支而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