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一路上都安靜的很,怎麼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宋景見柳叙白一直悶不做聲,便自己率先打開了話題,但是柳叙白現在根本沒心思同他演戲,所以直言不諱的回應道。
“我被你算計了這麼久,我想說什麼恐怕你比我都清楚,還需要演這種你問我答的戲碼嗎?”
柳叙白在說這句話時并沒有察覺到宋景的表情變化,那眼瞳微微的顫動轉瞬即逝,原本笑顔竟變得有些酸澀,但他并沒有放棄後續的追問。
“神君,你信我嗎?”
他的話語柔了下來,柳叙白竟然聽出了一些曾經一起公事時那亦師亦友的感覺,這個時候怎麼突然開始賣乖了?剛才不還在衆人面前同自己争論不休嗎?
“信你什麼?”
“信我真的沒有想過害你。”宋景言辭懇切,表情也沒有作假的痕迹,但是經曆了這次背叛的柳叙白固然是再單純,此刻也不可能輕易相信他這平白無故的陳情。
“你是想同我講和嗎?”柳叙白不知道宋景的态度轉變是不是另一種算計,畢竟他早已見識過了宋景的手段,光從他能輕易控制沈凜的心魔,還有擁有大片死忠的信徒來說,宋景就絕不是那種坦誠之人,所以他并不接受宋景的示好。
“算是吧,我不想與神君為敵。”這話說的簡直如同玩笑,柳叙白也不僅被他的話氣的笑出了聲,他雖然很少以惡觀人,但是宋景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容忍度,若是不想害他,何故做了這麼局,每一個局都與自己息息相關,而且自己為了破局幾乎耗盡了全數的氣力。
他本來不該遭遇的一切,都是宋景所賜,如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要将這些恩恩怨怨全部都要帶過嗎?
他可沒有旁人看起來的那麼大度,再加上宋景一再對沈凜出手,這已經激起了到了他的反抗本能,所以無論如何巧言令色,他都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内對他的評價有所改觀。
他站定後,對着宋景那滿懷期待的臉淡淡說道:“我不信。”
“你想讓我放下那些曾經的磨難前,是否要掂量一下,你這話分量到底值幾錢?”
“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你一手籌劃的嗎?按照你的說辭,我不過是衆數中的一員,犧牲了也無所謂。”
“你同一枚棋子說信任,是不是太可笑了?”
這話說盡後,宋景的面色開始變得難看,甚至有一些委屈,這倒是讓柳叙白更為不解,明明他是操控全盤的幕後主使,這個時候再自己面前扮什麼可憐?
“好,神君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權當自說自話,我從沒有真的想要害你。”宋景在說完這句話後,便繼續向前行進,不知不覺見,二人就已經行到了晚楓林。
原來是這裡?柳叙白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心裡感觸不已,難怪沈凜會上鈎,選在這個地方換做是他也肯定會親自前來赴約,畢竟這裡是二人感情的起始點。
“寒濯呢?”柳叙白四下張望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沈凜的影子,心下不禁戒備了起來,難不成宋景是找了個由頭讓自己落單?
“在這裡。”宋景指了指前方的楓樹之上,柳叙白順着他的指向望去,眼目來回掃視了幾次,才注意到那一抹幾近與楓葉化為一體的紅衣。
沈凜坐在枝頭,一條腿垂落放下,一手後撐在身後,眼神始終眺望着不遠處的未央庭,高紮的馬尾與八字外開的劉海正迎着風淩亂的飄散,金色的羽冠在極光的照射下耀眼異常,那張棱角有緻精美無比的臉在樹葉陰影的遮蔽下半隐半現,那楓色紅衣更是豔麗奢華,随着光影的移動,竟能顯現出七彩的光暈。
柳叙白幾乎沒有見過這樣裝扮的沈凜,隻有在河洛城的時候,因為身份的關系,沈凜才偶着紅裝,但那一件遠不如現在這件精美好看,柳叙白不用細看便知,這衣服是出自神域的精工坊,宋景為了讓沈凜暫時隐蔽起來,竟然還替他換了一身行頭?
“寒濯!”柳叙白剛要上前一步,便被宋景拉住了手腕,他的聲音不小,但是卻沒有驚動枝頭上的沈凜,似乎他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既然見到了,那就和我說九重劍的下落吧!”宋景手上力道不小,扣的柳叙白生疼,但是他現在哪裡顧得這些,滿眼全是充耳不聞的沈凜。
“你當我很好騙是不是?隻讓我這樣遠觀一眼,就想讓我将九重劍的事情告知與你?”盡管心急,但是柳叙白卻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畢竟現在他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全憑這張嘴來争辯。
“那好,應神君所求。”宋景對着遠處的枝頭的沈凜吹了一個口哨,沈凜仿佛是聽到了召喚的令号,緩緩将頭轉過,然後從樹上躍下,慢步向着二人的方向走來。
直到沈凜走到他身前,柳叙白才問道一股難以掩藏的血腥味,盡管現在沈凜看起來完好,但是一定還是受了傷,他輕輕的扯了扯沈凜的衣袖,“寒濯,你是不是受傷了?嚴不嚴重?”
“他聽不到的。”宋景松開了手,任由柳叙白呼喚,沈凜始終面無表情,雙眼更是無神的很,柳叙白敏銳的發現,沈凜原本的異瞳此刻已經被猩紅填滿,難道是因為靈心道骨離體的原因?所以他現在體内的魔氣才盡數散發出來?
“你到底把他怎麼了?你說話!”柳叙白見沈凜沒有任何反應,便直接沖着宋景怒吼了起來,但這一切似乎早在宋景的預料之中,他淡然的回答道:“我隻是将他送到了他本該的有的結局。”
“他既然攫取了前代魔尊的天魔血脈,也就應該清楚,成為魔神是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