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原本想向下勘探,但是白玉京卻被壁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細心的觀察着畫面,但卻思考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這畫面并不能組成一個連貫的事件。
譬如這開天辟地的圖畫,僅僅隻占了牆壁的一半,而接下來的畫面,卻是在講述民間雜談,這麼混亂的描述方式,是想表達什麼?
“偃師的記錄方式還真是特别。”白玉京實在分析不出來什麼,便喪氣的抱怨了起來。
“不特别我們也不必費這麼多功夫,畢竟他們的思維可與我們有着天壤之别。”柳叙白的安慰顯然沒有起到作用,反倒是讓白玉京更加沮喪,所以隻得跟在柳叙白身後往下走。
沿着階梯向下,柳叙白便發現,這每一層裡除了壁畫與通道,似乎沒有别的置物,甚至連房間都沒有,而地層中心,都有一個圓形的細縫,遠觀看來,像是一個可以移動的圓盤,他用手推了推,紋絲不動,看來周圍應該有什麼特别的機關才能啟動這裡。
但二人搜羅了一整圈,都沒有看到可以使其移動的開關,所以隻能暫時作罷,繼續下行。
每層除了壁畫不同,幾乎一模一樣,這一點倒是讓柳叙白尤為在意,宋景設立這樣一個迥然不同的空間肯定不可能隻是為了記錄,這一定還有什麼說法,經過漫長的行走,二人才終于抵達了底層。
而底層之内,牆壁之上竟有一片是空白的,突然看到這樣幹淨的牆壁,柳叙白都不由的愣了一下,看慣了密密麻麻的圖畫,現在瞧着這一抹淨色格外舒爽。
看來這裡的東西,宋景還沒有來的及填上,可這與宋景所說的真相有什麼關系呢?
“兄長,你且來看!”白玉京有了新的發現,因為在牆角處,竟有一個類似天象儀一樣的東西,這應該是他們一路行來,唯一不同的景緻。
天象儀安然無光,顯然還需激活,白玉京率先嘗試了使用本源之力,但是那力量如同石沉大海,沒有驚起半點波瀾,看來是方法不對。
此處既然要以千葉之力開啟,那激活他的方式既有可能也是這相同的力道。
柳叙白走了過去,擡掌覆于天象儀之上,随着力量的流動,天象儀分層相套的外環開始緩緩運轉,一時間,底層突然亮起了光源,牆縫之中透出一道道如同星空一樣的點狀光斑,繼而腳下的圓形轉盤突然開始旋轉,再抵達正确的位置之後,便開始上升,這個時候柳叙白才看清,最底層的圓盤竟并非架空的闆面,而是一個通天的石柱。
随着它的上移,方才觀測的到的地面圓盤,在接觸到石柱後便直接落在其上繼續上行,其他的地面磚與多餘的牆體則開始向裡縮回。
柳叙白擡目觀望着這一壯觀的景象,層闆的剝離讓他的視野變得更加開闊,此刻他像是身在深井之中,而在他頭上是一道道以圓盤為圓心向内聚攏的立牆,斑駁的光孔投射出的光耀讓他如同臨銀河,這玄妙無比的構造令柳叙白啧啧稱奇。
宋景是從何處學來的這建設之術?這種精密的機關結構,倒是讓柳叙白聯系到了縱偶雙技。
“兄長,這裡好像有些不對。”白玉京走到哪?支棱出來的立牆之上,側面有明顯的石縫,看來這裡也有門道,柳叙白雖然不知要如何操控天象儀才能将其打開,但總歸就是些左右搖移的排列組合,他便施力向下随意擺弄了一下。
或許是湊巧,這随機的牽動竟真的觸發了指令,立柱的側面牆體便依照之前牆體的移動方向開始退離,但随着牆壁的退去,裡面的盛物外顯,柳叙白與白玉京都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牆體之中竟然存放着不同衣着不同狀态帶着面具的屍體,他們像是被人精心排布過的一樣,整整齊齊的羅列站立,側牆退開的一瞬間,一股寒意鋪面而來,整個空間的溫度驟減,上層也開始彌散出一層薄薄的寒煙,二人如同置身地窖冰室,大量的凝露寒冰顯露在外,鑿刻出的凹槽剛好将屍體鑲嵌入内,看起來猶如一個個豎直擺放的棺木。
原來消失的凝露寒冰都用在了此處,柳叙白頓時明白了過來,難怪宋景要調度如此之大量的凝露寒冰,他此舉等同是在玲珑匣内制造了一個如潋骨印一般的存屍空間。
“這……這是什麼?”白玉京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的發問起來,他這種似列隊一樣的屍體存放方式,讓他深感不适。
這難道是一座墳墓嗎?宋景在未央庭忙碌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給逝者打造一個陵寝嗎?帶着這樣的疑惑他走上前,将白玉京給他的澈光珠高懸,端詳着這些死者的死态。
令柳叙白感到吃驚的是,距離他最近的這具屍體他竟然認得,通過服裝與裝飾他可以百分百的斷定,此人便是在河洛城時故去已久的元歌。
在他旁邊還有一個空着的位置,柳叙白思維敏捷,瞬間聯想到了在古恒失手被殺的唐韻,因為他的屍體一直被沈凜存放在潋骨印内,所以這裡才沒有他的屍身。
元歌的臉上帶着釋然的笑容,似乎死亡并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痛苦,但就在這個時候,柳叙白突然捕捉了關鍵信息,他快速遊走飛落在這些立牆之上,他在一一确認也在尋找,尋找宋景所謂的真相。
“兄長,你在找什麼?”白玉京不明所以,但看柳叙白神态緊張,便知他一定是發現了重要線索。
待柳叙白面色深沉的落回原地,白玉京趕忙走上前詢問結果,見他半晌不說話,白玉京便有些心急,繼而不經意的敲了一下身旁的牆壁。
這細微震動,将身旁一具屍身所攜帶的面具震落,他面容保存完好,但卻令白玉京大駭不止。
因為這具屍體,正是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