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半個月前問莫逾,你了解你哥嗎?
那時的莫逾會大言不慚故作謙虛地說自己多少了解他哥。
但現在再問他同樣的問題,尤其是在莫逾背着尚未蘇醒的他哥在宛若迷宮布局的地下通道内狂奔時再問他。
莫逾絕對抓狂,不!他一點都不了解他哥!
奔跑的風聲、劇烈的心跳還有灼熱的呼吸都與緊貼後背冰塊般的寒冷格格不入。
跟冰凍的僵屍一樣,要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他險些以為他哥不測了。
腳下快速踏在金屬通道上邦邦邦響。
過快的呼吸幾乎令莫逾頭暈目眩。
但這不是演習,跑得再難受腳步都不能停!
身後來者不善的氣息不遠不近地如影相随,每當他以為甩開後想停下喘口氣,很快又察覺身後跟了上來。
莫逾第一次來這不熟悉,隻能憑感覺順着路跑。
該死!每條通道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銀色合金牆壁,偶爾路過幾扇大門全被門邊的密碼鎖嚴實封鎖。
十分鐘前,莫逾從冷藏的貨運膠囊裡見到他哥。
八分鐘前,追兵“咻”地不知從哪冒出來二話不說就直沖他來。
同伴沒掩護他多久追兵的氣息又追了上來。
慌不擇道地都不知道跑到離同伴有多遠的地方。
雙腿仿佛在燃燒,忽地莫逾頓住,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通道盡頭矗立一扇大門,門邊的密碼符号散發着熒熒幽光,頭頂森冷的照明白光似乎在嘲笑他的末路。
牆壁、地闆、邊角莫逾打量個遍,觀察有沒有遺漏的通道。
從牆角的濾水通道看到頭頂的通風管道,但目測結果非常遺憾,小到他完全不可能鑽進去,大概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了。莫逾的目光再次轉向緊閉的大門,約三米高泛着金屬銀光。
不死心地上前敲了敲,傳來敦實有料的聲音。
原地踟躇幾秒時,身後陰魂不散的氣息又逼近了!
莫逾果斷轉身打算折返找别的路口時察覺到他哥垂在他身前的手動了動。
“哥?你醒了!”顧不得追兵莫逾急忙去查看他哥的情況,從見到他哥起他就注意到他哥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應該注射了延緩代謝和安眠的藥處于昏迷狀态他哥才能度過運輸期間的氧氣稀薄。
當時被追得急,連喚醒他哥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背起就跑。
他哥虛弱地點點頭,手指朝前指。
莫逾搖搖頭,苦笑道:“沒密碼打不開門,再不換條路跑就要被追上了。”
他哥從牙縫中擠出來個短促的“去”。
莫逾還是聽他哥的話,快步到密碼鎖前站定,就見他哥費力擡起手在密碼鎖側面在他視線盲區搗鼓了什麼。
不多時,被密碼鎖住的厚重合金大門緩慢朝裡打開,伴随着齒輪機擴的聲響,絲絲縷縷冷氣自門後的黑暗直撲莫逾面門。
莫逾平伸出手,瞬間就收了回來甩了甩,語氣遲疑:“真的要進去嗎?裡面可是冷庫。”
他哥的回複簡潔而有力:“進去。”
才邁出一步莫逾又停住了,剛好卡在門檻上,他經常鍛煉能抗凍,但他不确定他哥的身體能不能扛得住冷庫的低溫。
莫逾輕聲再次向他哥确認:“真要進去?”
回應他的是一聲低低的“嗯。”
莫逾穿過大開的門一臉不明覺厲:“厲害了我哥,這種高科技鎖也能打開,教教我呗?”
“行,但這種方式開門的後果就是……”
他哥話還沒說完就被莫逾驚呼打斷:“怎麼門關不上了?”
一隻手掰得不好使勁,莫逾連托他哥的手都抽出來推門,手臂青筋暴起都不能撼動大門分毫。
“哥你剛剛說的什麼?”
“别費勁了快進去,繞過輸入準入碼暴力開門的後果……就是門無法關上。”他哥無奈道。
“啊?”莫逾愣住,急忙背着他哥往裡走。
除了門邊其餘都被黑暗籠罩,索性蟲族身體素質強悍,黑暗中能看得清周圍輪廓。
“哥,你現在體力恢複了多少?能走嗎?”
他哥試着動彈兩下估摸:“還得幾分鐘才緩得過來。”
越往裡走冷氣從四面八方侵襲,莫逾聽見他哥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心下一沉。他得找點話題讓他哥保持清醒。
“哥,你看起來挺了解這裡,冷庫裡有其他出口嗎?”
過了幾秒他哥才反應過來般,語氣恍惚:“我不知道,想不太起來……”
也不知道冷庫裡保管的都是什麼物資,到處堆滿了厚實的金屬箱子再沒有别的了,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東西多到莫逾一個不留神膝蓋就磕箱子上,在他又一次沒注意到撞出驚呼聲時,他哥突然開口了。
“你把我就放在這吧,他們追的是我……跟你無關。”
金屬箱不知道什麼工藝做得嚴絲縫合,莫逾試着掰沒掰動,聽他哥這話手上一失力掰斷了箱子邊緣的抓杆。
莫逾沒應聲,用力把他哥往上托了托背得更穩些。
他哥的語氣有些急了摁住莫谕的肩膀道:“我想辦法勸你出帝都不是想讓你來送死的!”
莫逾卻是笑了,腳步沉穩有力:“放心我死不了,我還計劃好——回帝都就準備我的婚禮。”
“哥,你可千萬别不來。”
他哥摸了把他的短發,看了眼身後輕聲道:“嗯,我會想辦法去的。”
放眼望去這裡的金屬箱到處摞得都幾乎貼到天花闆,反倒做了他們哥倆的掩護。但過多的視線阻礙使得莫逾也看不到出口在哪,甚至有可能這裡根本就沒有其他出口。
莫逾一邊往深處走一邊搜腸刮肚地想些問題勾他哥說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