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帆忽然對着空蕩蕩的精神力世界發問:“假如你突然發了一筆橫财,嗯……幾萬億星币那種,你會考慮怎麼花?”
盡管安然帶走了精神力世界裡最大的光源,但甯帆腳下的黑影卻沒有随之消散,似是活物般動了動。
甯帆側耳好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答案,不禁揚起了眉。
妥帖收好安然精神力凝成的臂環,甯帆對着空曠處說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感受到腳下氣息徹底消失,甯帆在隻剩自己的精神力世界喃喃補充,似是對離去的黑影說又似是提醒自己。
“對不起将你扯了進來,還有……多謝。”
說完甯帆不再留戀,化成一道流光直奔自己身軀所在。
頂着精神力過度調動的後遺症——眩暈、耳鳴、想嘔之類的感官反應,甯帆強撐着睜眼卻發現周圍環境大變。
不再是機甲内部,而是又回到維坦公司内部,狹窄的通道内疾馳。
陸勳背着他在通道内狂奔,甯帆側過頭,邊上昆柴單烨他們也在跑,逃命般賽跑,還看到了小伍跟明喉。
“這是發生了什麼……?”甯帆虛弱的聲音融入呼啦作響的風聲裡。
誰都沒有餘暇回答他,踏得金屬通道陣陣巨響,風刮他臉上像粗粝的砂紙不停搓擦。
甯帆忍着頭疼打開光腦,試圖查看自己現在的位置。光腦瞬間彈出一連串衛晏發來的消息,全是在他全神貫注跟安然交流期間發的。
點開全是紅色警告——
「管飛星在所有通往其他區的通道都設了埋伏!」
甯帆震驚地瞪大了眼,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預知感,從小巷莫名其妙死掉的雌蟲開始就如影随形。
他所見的、下意識所說的話,總是給他一種仿佛他夢到過的感覺。
奇怪……
所以他為了試驗一下,特地在停機坪的位置發了自己的定位給莫逾。因為他仿佛能預知般知道帝國隊伍那邊會率先撞上管飛星的兵,下一步他們選擇折返而不是去他所在的停機坪方向。
假如他能誘導莫逾促使帝國隊伍發生改變,那這種下意識認為某事可能會發生的感覺是否還會如影随形?證明其實是可以扭轉的?
甯帆盯着光腦上自己不斷跳動的定位,還有一千米的距離到他預見裡面他們停留的位置,很快就能驗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了……
假如碰見了就說明扭轉了,沒有的話就說明他們照他預見的方向離開了。
時間回撥十五分鐘。
“你們不說有的是告密者,但隻有第一個開口的能獲得赦免。或者,你們該不會以為轉移雄蟲的動作很隐秘吧?還是衛哥想再一次站上審判台再被判一次?”最後管飛星直接圖窮匕見。
“所以,你是說早在你動手前就有一個告密者向你告了密?”衛晏敏銳地抓取他話中的漏洞。
管飛星嘴角擒笑,朝他舉了下杯,有些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那就是有了,衛晏瞟了眼光腦後看向管飛星,顯示跟甯帆的聯絡斷了,是甯帆那邊出了事還是管飛星給切了?
管飛星卻兀自把玩起了手中的玻璃杯,緩緩在掌中轉動。
曾經無話不說的兄弟此時卻形同陌路,沉默得不能再沉默。衛晏暗中估計甯帆他們離開的速度,一邊拖管飛星的時間,光腦上的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
忽然,管飛星開口:“你不會以為他們真的走得掉?”
眉弓陰影下眼珠折射森寒的光點,像是坐莊的莊家,譏笑居然還想玩得過他。
“發配到邊境軍雖是明升暗貶,但我手底下帶的可比以前多得多。早在每個通往其他活動區的通道都布置過了,你竟然真的為了我們曾經的敵方來拖住我……我真的對你很……”
失望……
即使最後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管飛星的眼神忽然變得落寞。即便他知道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甚至他的前上司、前教官隻是漫不經心地一笑而過,衛晏不是會在乎外界言語評價的那種好面之徒。
“衛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衛哥,你老實說你現在到底是不是為帝國效命。”
管飛星攔住了急欲離開的衛晏,執拗地盯着對方的眼睛,他今天非要弄清楚這個答案不可!
衛晏隻是平靜地看着他,一如以往訓練、複盤的時候:“是,也不是。”
見衛晏轉身就要走到門口,管飛星匆匆記下這個摸不着頭腦的回答,幾乎是吼着問出他最在意的那個問題:“你上審判台是真的做了背叛聯邦的事情嗎?不要騙我!”
“從未做過。”衛晏的聲音依舊平穩而有力。
“那……你可以走了。”管飛星長舒一口氣,脊背都卸力放松,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手中不覺握緊了杯子就像握緊了船舵,他終于能安心了。
衛晏離開前留了句警告:“千萬别碰和我相關的東西,想保住位置就趁早撇清和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