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 ,雖說銀子重要,但這萬一弄醒了可就不好了。
又在屋裡晃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她才不舍的離開。到外面又見着不遠處有輛馬車和匹馬,不由得喜上眉梢,心裡念着果然外面有好東西等着我啊。
她将纏在樹上的缰繩解開,舔了下嘴唇,一雙皲裂的手摸了摸油光水亮的馬毛,圍着馬兒走了一圈,欣賞自己今天的收獲。
“咚”的一聲悶響。
沒想到馬兒在她行至它身後時撂了個蹄子,重重一擊踹在了她的腰上。
不遠處茅屋内,老翁支着拐杖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卻也不上前半步,看那胖大嬸兒摔倒後徑直走向了屋裡。
胖大嬸惡狠狠的眼神從馬身上轉移到老翁身後,“呸”了一聲,吐了星點血沫子出來,便自己徑直離開了這兒。
等到第二日,五人皆頭痛欲裂,往窗外一瞧,竟已到正午,馬兒的缰繩也被解開,幸虧它乖巧,沒有亂跑,又回屋看了周圍一應物件全是被翻亂的痕迹連忙道壞了。
“小姐,都不見了!”芍藥哭得厲害,她包裡一應盤纏全部都沒了,連她最愛的簪子首飾也沒了。紅藥也蹙着眉在一旁看着。
阮久久看這一遭亂象,捏了捏鼻梁,氣急敗壞:“這厮真是老而不死,害人賊!”
她上氣不接下氣,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兒栽了跟頭。也才知道,崔善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什麼意思。
阮信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發完火,這才說道:“在下這兒還有些,若公子不嫌棄...我們應當還能撐一些時日。”
他醒來後早已洗去一身疲憊,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熨帖,可接下來做出的動作卻着實有些不雅,說完這話,阮信似乎有些害羞,轉過身去背着衆人悄悄脫了靴子,以金雞獨立之姿一掌拿靴,一手摸索,而後小心翼翼拿出了幾粒碎銀,還在手中數了數。而後對着阮明念道:“去拿水沖一沖。”他怕這碎銀上頭有味,讓小姐難受。
他這模樣把阮久久弄得哭笑不得,怒氣也逐漸平息下來,難為情的說道:“你們也就那麼些月俸,但眼下情況緊急,隻能先征用一下了,等我有錢了,一定還你。”
她說的肯定,阮信也信她。
收拾好心情,阮久久又走到昨夜吃飯的地方,盯着那早已被收拾幹淨的木桌,想起那一碗他們唯一吃過的帶着異香的蘑菇湯,這才發覺那湯竟然有問題,想她阮久久在三橋城風光許多年,竟然在這兒栽了跟頭,十分懊惱昨日竟然輕信那和藹模樣的老翁,也因此,才曉得這世間是何等險惡。
她穿着一身湖藍色的幹練夾襖,手背在身後,脖頸被立領遮蓋,但也能從下颚處窺得一二雪白的皮膚,她站在山腳下那蠱惑人心的茅屋旁許久,感受到裹挾着寒涼的微風從遙遠的山那邊奔到這邊,而後拂過自己的臉頰,那山巍峨高聳,此時仿若有着不可侵犯的威嚴,人在山腳下,瞬感自己與萬物生靈相比是何等的渺小。
她在人生此刻也正在山底,于是這世間萬物,都不可俾睨而視。
朝陽的第一縷亮光鋪撒下來,她站在棕紅的馬兒旁摸了兩把鬃毛,感歎“人不可貌相”,最後終于還是說道:“我們啟程。”
她想,不管如何,起碼馬兒還在。
阮久久帶着鄭重與謹慎上了路,她還是覺得去那小路探一探,總不至于丢了西瓜,連個芝麻也撿不着了吧。
行至山腳,才覺林霧之間寒意逼人,她雙腳踏上那清晨濕潤的黃泥路,凝神向前望去,泥路筆直,兩側生滿野草,徐徐向前,看着就好像,那前方有一條出路一樣。馬車内的紅藥好像翻到了什麼,急急喊到:“公子,公子你快過來看看!”
而他們身後,忽然一個氣喘籲籲的陌生聲音由遠及近的的喊到:“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