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還在下。
小C催身邊人走快點,被同行的人用胳膊搗了兩下。
“诶,那個就是Fish女朋友?”
不知道是誰wow了聲,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忽然靜下來,注意力全部被某處吸引——
有兩個人站在店門口的台階上。她們身後的透光玻璃上有個'AY'的霓虹标,像是某個專門的拍攝打卡地。光線柔和地暈開,站在伊伊旁邊的女人垂着頭,穿着墨綠色的短款大衣,黑色粗花半裙,西部鞋。老花的披肩圍巾松弛随意地往身上一裹,烏發被風吹得直飄。那粒珍珠耳環襯得面頰雪白。
她還沒看到他們,兩個抽煙的趕緊把煙滅了,丢到路邊的垃圾桶。有在嚼口香糖的也吐了。一個小男孩捂嘴跟Will說:“這是喜哥老婆?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Will睨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神經?又不是你老婆。”
...
...
徐依童縮起身子,冷得時不時跺兩下腳。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伊伊聊天。
伊伊把手機收進包裡:“就這一會兒,至少有十幾個人給我發微信問了。”
“問什麼?”
“問我Fish是不是真的戀愛了啊,好幾個都是他的小迷妹呢。”伊伊和徐依童開玩笑,“她們說早知道Fish道心能破,就早點下手了。還問我你是何方神聖。”
徐依童現學現用,一本正經道:“我是上海最有種的女人。”
伊伊被她逗笑了,笑着笑着便發現了不遠處那群人,暫停話題,“他們來了。”
徐依童順着看過去。
七八個人,都是十幾、二十歲出頭的大男生。看起來都是OG俱樂部的人,他們穿着打扮都很統一,清一色的紅白配色運動服。徐依童在人群裡,一眼就看到了隊尾和阿文并排走的餘戈。
他們嬉鬧着走近,帶頭的幾個主動跟她們打招呼。
“晚上好。”
“小徐?上次咱們一起打過遊戲還記得嗎,我就是那個讓你開麥的皎月,來蹭頓飯不介意吧。”
“你們好啊,晚上好。”徐依童一個個對視過去,擺出熱情的笑臉,大大方方跟他們打招呼。
反倒有幾個視線躲閃,不敢直視她。
Roy怪叫一聲:“不是,皮皮你臉紅什麼?沒見過美女啊?”
被點名的人靠了聲,迅聲反駁:“你你胡說什麼?我這、這是,被凍的!”
結果磕磕巴巴的樣子又被人取笑了一番,“小男孩臉皮薄,看到漂亮姐姐就害羞,諒解一下。”
徐依童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理解理解。”
見徐依童從台階上走下來,大家默契地讓開了一條路,阿文很識時務地去别人的傘下。
頂着各路灼灼的目光,徐依童小跑去餘戈身邊。
他們剛站一起,此起彼伏的起哄聲就響起。餘戈蹙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掃向鬧得最起勁的那堆人。
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他一個眼神過去,幾人就老實把嘴閉上了。
“走啊,去吃羊肉湯火鍋,都站着幹嘛。”阿文招呼。
“走走走。”
等沒人圍觀了,餘戈視線偏移到徐依童身上,問,“你羽絨服呢。”
徐依童回答:“在店裡放着呢。”
“怎麼不穿?”
怕被人聽見,徐依童刻意放輕了聲音。寒風中,聲線還有點抖,“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倆談戀愛了,第一次吃飯,我肯定要打扮的漂亮點,穿什麼羽絨服啊。”
餘戈摸了下她手的溫度,“進去把衣服拿上。”
徐依童還想抗争一下,聽到餘戈低聲說了句‘聽話’,立刻就軟了...不許對她用這麼犯規的低音炮!
因為回店裡拿了趟衣服,徐依童和餘戈自然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後一截。
等大家走了一段路回頭,那兩人撐着一把傘,并肩走着,手已經牽上了。
再回頭,發現餘戈蹲下了,幫女朋友系鞋帶。
“.......”
這場面真是。
八個人裡面,七個都在假裝聊天,然後交換眼神,默契地扭頭偷看。寡了這麼多年的人有朝一日終于迎來了初戀...竟然是二十四孝男友的畫風,這對嗎。
Roy跟Will翻起了舊賬:“我當時就說Fish對徐依童有意思,你罵我八婆,現在打臉了?”
Will哦了聲,“那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Fish當初帶她打那把solo局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Roy分析得頭頭是道,“要不是為了給徐依童出頭,Fish怎麼會接常德那個傻逼的父子局。”
小C第一次發現了餘戈虛僞的真面目,心有點寒:“怪不得當初能直接删我微信,輪到徐依童就删不了一點了,原來是真的不舍得。”
“除了舍不得,還能為什麼?”阿文驚歎他的反射弧:“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晚了點?”
小C:“好吧,還是老人事情看得透徹。”
*
這群男孩兒年紀都不大,說話倒是很有分寸。到了吃飯的地方後,大家淺淺八卦了一下他們怎麼認識的,徐依童回答後,他們也不再深問,就開始跟她聊别的。
中途有兩個人因為一把金鏟鏟吵起來,上一秒還在喊兄弟,下一秒就破口大罵,問你是不是個智障啊。
徐依童聽他們吵了一會,覺得特别逗,忽然覺得朋友裡最毒舌的蔡一詩也不過如此。她湊到餘戈身邊,跟他耳語:“你朋友好會罵。”
餘戈:“他們鬧着玩。”
Will也煩了,呵斥:“你們這嘴剛去舔廁所了這麼臭?肉哥和喜哥女朋友都在呢,能有點素質嗎。”
那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阿文起身,給徐依童倒了杯烏龍茶,“這是他們店的特色,你嘗嘗。”
“謝謝。”徐依童喝了一口,眉毛眼睛瞬間皺到了一起。
阿文:“喝不慣?”
徐依童老實道:“有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