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歡向日葵。”秦烈道,“你偷偷在郁阿姨的玫瑰園裡種過,可每次都會被發現,然後被當成野草鏟除,所以有一天你改成用花盆種了,還拜托給我。”
那天他在圍牆底下等她,可最先出現在牆頭上的是一個花盆,緊接着郁蘿就探出了頭,高興的喊他:“秦烈,你幫我接一下。”
她把花盆遞給他。
而他伸着手,故意不耐煩的催她:“幹嘛這麼麻煩,你抱着直接跳下來不就行了?”
反正他會接住她。
可惜他的小心思沒有實現。
她拜托他幫忙把這盆向日葵帶回他家。
“放在我家肯定活不成,我媽要是知道了花盆都得砸了。”她噘着嘴生氣,但下一秒就笑得眼睫彎彎拜托他答應。
郁蘿微微直起身,雙手捧着臉,直接問:“那開花了嗎?”
“你就知道我一定會答應?”秦烈反問。
郁蘿笑起來,伸手去戳他搭在欄杆上的手臂:“難道你拒絕了?”
秦烈下意識想握住她的手,可郁蘿卻突然想起來什麼,猛地收回了手,他擡起的手頓住,眼裡閃過一抹痛色。
“對不起。”秦烈握緊手,将擡起的手放下。
郁蘿愣怔了一瞬,想問他突然道歉幹什麼,就聽見他後面一句話:“沒開花。”
他沒等到那盆向日葵開花就被秦家往部隊裡送,争執的時候花盆被打碎,泥土散了一地,花也被踩爛了。
“啊……”郁蘿很快又笑起來,“沒關系,我現在又可以種了,種很多很多!”
他那時候已經不在京市了,對于郁家後來發生的事情他都是過了一段時間才得知,而那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郁家于京市來說,隻是一年前出現在新聞裡的一篇報道。
别墅失火,不但帶走了郁蘿的母親,還有她那個好不容易回一次京市的父親,夫妻倆全都葬身火海。
至于郁蘿,沒人知道她具體去了哪裡,隻知道事故發生之前,她似乎離開了京市。
“我那時候除了你,是沒有别的朋友了嗎?”郁蘿震驚。
秦烈用沉默給了她答案。
郁蘿雙手捧着臉,語氣失落:“啊……我那時候人緣竟然這麼差嗎?”
秦烈不大想說鐘淮屹的事情,可聽她語氣這麼失落,又不忍心看她難過,想了想,正要告訴她其實她還有一個朋友的。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郁蘿自己又轉移了話題,問起:“那我父母的喪事是誰幫忙操辦的?”
她想着,就算她沒有什麼朋友,至少她爸媽有朋友吧?
這話還真問到了點子上。
“那時候郁阿姨的所有心力都放在你身上,也因為郁家大不如從前,她雖然留在京市,但也逐漸和以前的朋友沒了聯系,他們去世以後,還是從前的一個朋友出面幫忙下葬。”秦烈道。
他後面查過,那時候郁家除了那棟被大火燒掉的房子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以至于還有人猜測,其實那場大火并不是意外,或許就是男主人在外地生意也失敗了,一時想不開,想帶着妻子女兒一起自殺。
秦烈是在一年後才知道郁家出事的事情,那時候他回不了京市,而秦家……本就不喜歡他和郁蘿有牽扯,否則也不會把他送走後,還刻意瞞着他京市發生的這些事情。
他能聯系的隻剩下鐘淮屹。
但那時候的鐘淮屹剛在鐘家立足,能動用的人也不多。
等他們終于放開手去查了,就發現不管怎麼查都找不到郁蘿這個人,她像是憑空消失了。
找不到郁蘿,秦烈隻能從其他方向下手,他開始查郁蘿的父親,那個叫郁書航的男人。
這一查就查出來郁書航也是改過姓的。
“你父親原本姓嚴,是松陽縣這邊的人。”秦烈沉聲,深邃的眉眼在陽光底下顯得立體有型。
郁蘿恍然:“原來是這樣……那這樣就有聯系了吧?”
她本來是京市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松陽縣,甚至是燕家坳那樣的山裡,或許就是當初她來父親這邊走親戚?然後遭遇了什麼不測?
難道是被綁架?
郁蘿右手抽搐了一瞬,想到了自己不見的小拇指,會不會是這邊的人以為她是從京市來了,家裡很有錢,于是有人動了歪心思把她給綁了?
然後還剁掉了她的小拇指拿去恐吓她的親人,以此更快獲得贖金?
結果沒想到她家裡早就沒錢了,她爸媽也意外去世了,壓根沒有人能拿錢來贖她,于是得不到錢的綁匪大怒,把她給撕了票!
反正她看電視裡面都是這樣的。
秦烈不知道郁蘿自己在腦子裡補充了這麼多,他繼續說着自己查到的東西:“我一路查到松陽縣,發現他在松陽縣這邊已經沒有家人。”
準确點說,在郁書航和郁蘿母親結婚之前,他父母就已經相繼去世了。
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入贅了郁家,甚至改姓了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