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簡單，沒什麼複雜的菜色，絲瓜炒蛋、酸辣土豆絲，炝炒青菜，加上陳星花了一上午鹵的牛肉，看上去寡淡了點，滋味卻很豐富。

齊修遠提出要喝一點酒，陳星說：“好啊！”

家裡沒白酒了，隻有一瓶朋友送的紅酒。齊修遠從櫥櫃裡找出一對新的高腳杯，杯子細長，應該是香槟杯。不過兩人都不講究，陳星是會拿塑料杯喝白酒的人，并不介意這些。

“牛肉不錯。”齊修遠說，“比我媽鹵的好吃。”

陳星丢了一塊牛肉給成功，一邊笑一邊說：“真的假的？我不信。”

“下次我讓我媽鹵點給你嘗嘗。”齊修遠笑着說，“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不愛動，我們都叫不動她。”

“那不要了！”陳星吓了一跳，“我想吃自己鹵。你想吃……我也可以給你鹵。”

“啊。”齊修遠不說話，隻是看着陳星笑。

陳星有點不好意思，悶頭夾了兩片牛肉給他：“你多吃點。這個牛肉最多隻能在冰箱放五天，多了會壞掉。你煮面的時候丢兩片，或者早上配粥喝，配酒喝，都行。”

陳星身上的圍裙還沒脫，他穿一件薄棉衫，袖子挽起來，說話時的樣子很羞澀，總是看人一眼就把眼睛垂下來。齊修遠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變态，但他真的很想讓陳星不要總是低着頭，他的眼睛很好看，應該時常露出來。

“我有一個同事要結婚了。”陳星說，其實就是菲菲，她的速度很快，去年年底剛談的戀愛，今年就要結婚了，他感歎着，“下個月辦酒席，你說我送她什麼禮物好。”

齊修遠說：“是那個叫菲菲的嗎？”

陳星顯得很訝異：“你知道啊？”

“你跟我說過，忘記了？”

陳星回憶了下，好像真說過，他忘了，“是她。我們關系還不錯，她最近在研究廚藝，你說我送她一套餐具好不好？結婚好像都送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可以。”齊修遠對這個就更沒有研究了，他平時都直接包紅包的，沒送過别人結婚禮物，“需要我陪你一起挑嗎？”

“啊？”陳星愣了下，“我是說在網上買……不過，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一起去超市挑一套。”

“下周吧。”

“好。”陳星喝了一口湯，偷偷地透過碗的邊緣看齊修遠。

他不太清楚他們現在的關系，是算談戀愛嗎？可是手沒牽過，也沒有承諾，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有點無聊。難道跟齊修遠是個理工男有關系？聽說學理的在感情方面都是個木頭。可是——他已經夠主動了呀。陳星有點委屈地想，陪他聊天，約他去看電影，還給他做飯，都這樣還不夠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嗎。陳星想着想着，有點郁悶，自己悶頭喝完杯子裡的酒。

齊修遠立刻給他倒上：“慢點喝，這酒度數高，會醉的。”

“哦。”陳星真的變成慢慢地喝，那點委屈漸漸在熱聊中消散。

吃完飯，齊修遠去洗碗，陳星在客廳給成功梳毛，梳到一半，齊修遠在裡面說：“一會兒帶成功出去玩吧，你給他把項圈套上。”

“好。”

這曾經是陳星理想中的生活，有個成熟的戀人，一起養一隻小狗，或者小貓，天氣好的時候出去散步，遛狗，天氣差的時候就待在家裡養蘑菇——平淡點也沒關系，生活不就是這樣？平淡才能長久。

遛完成功也才八點，陳星想玩望遠鏡很久了，問齊修遠可不可以教他用望遠鏡看月亮。

“當然可以！”齊修遠說，帶陳星去搗鼓卧室裡那台望遠鏡，“你過來，我教你怎麼看月亮。”

陳星湊過去，齊修遠說：“很簡單的，這台望遠鏡裝了自動尋星系統，用遙控器就能操作。”他一邊說一邊演示給陳星看，“先用導星鍵找到月亮的位置，然後調整焦距。”随着齊修遠的動作，望遠鏡緩緩擡起頭，鏡頭對準高空中的月亮，“好了，現在眼睛對準目鏡就能看了。”

陳星湊過去，齊修遠把遙控器遞給他：“按這裡可以放大，看清月球上的細節。怎麼樣，看到了嗎？”

陳星激動地說：“看見了！”雖然有點抖，但是能很清楚地看到那是月球，陳星把畫面放大，從前在圖片中看到的月球表面現在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陳星看了一會，眼睛有點酸，他直起腰，揉揉眼睛，驚奇地說，“跟我以前看到的模拟月球是一樣的！好清晰！”

“好看嗎？”齊修遠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

“好看！”

“你可以用手機拍下來。然後看看其他行星。”

窗戶開了一條縫，風吹進來，有點冷，齊修遠過去把窗關上，回來的時候看見陳星貼在目鏡前面，一邊看一邊“哇”，一副興奮非常的樣子。

“看見什麼了？”齊修遠湊過來問。

“土星！我看到它的光環了！”陳星說，臉頰因為興奮而呈現出一種水潤的粉色。

“真的？”齊修遠忍不住靠過去，“我看看。”

兩人擠在一起，陳星激動地問：“看到了嗎？是不是好漂亮。”

齊修遠轉過臉，說：“很漂亮。”

因為都擠在目鏡前，兩人的臉離得很近，近到稍微往前就可以接吻。陳星的心砰砰跳着，不明白要不要親上去。這樣會太快了嗎？齊修遠是個直男，說不定對親男人這件事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