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古人來說冷落妾室稀松尋常,把妾室發賣都算不得新聞。
但是如李若松這般把妾室像囚犯一般,囚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裡,實屬不尋常的操作。其一,把好好的自家屋子搞成牢獄,實在不祥。若死在裡面,這府邸還要不要了。其二,在外人看李若松心性無常,相悅時便寵上天,相厭便囚之以牢。如此反複無常,讓他的官聲也差了不少。本來支持他出征的人,也不得不掂量,他能否堪此大任,紛紛倒戈了宋應元。
當然這些李若松一點也不在乎,任誰來勸,他都一言不發。
唐芊芊本來是想找他興師問罪的,卻見他滿臉胡茬,疲累不堪,要沖出口的話都咽住了。她是過來人,懂,被囚的人看似煎熬受累,其實外面的人何嘗不是。她說了句,“别虧待她,便走了。”
吉娜就比較直接了,她知道若砸了鎖,撬了窗,李若松能調一支部隊來捆了她。她不以卵擊石,她守株待兔。她天天就住在門口,每到開門送吃的時候,她自是有本事搶過去,自己送進去。
第一天,她送吃食進去,問怎麼搞成這樣,李若松看着不像那麼狠心的人呀?牧雲格一言不發,眼睛冷得像冰。
第二天,她送吃食進去,問她要不要寫個求饒信,看看李若松能不能原諒她。牧雲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冷箭刺得吉娜閉了嘴。
第三天,她送吃食進去,問她要不要跟自己回草原,她雖打不過太多人,但是趁夜逃走,還是有這個本事的。日漸憔悴的牧雲格隻猶豫了一刻,便回:“秦慕琅不會走的。”
吉娜一想也是,便讪讪走了。
第四天,她送吃食進去,牧雲格已經無力的倒在床上,臉色蒼白,渾身發燙。吉娜立刻沖出府去找李若松。可惜提督大人她是見不到的,但大夫還是來了,開了藥,搖搖頭便走了。藥雖送進去了,但人卻進不去。
吉娜索性住在那牢房外面。不時地朝裡面喊,得到回複,她罷休。
第五日,她送吃食進去,一看,人雖瘦了一圈,卻勉強坐起來了。吉娜低低地問,“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嗎?”牧雲格看了她一眼,“甯夏城破那日,如果我沒有遇見他。我本就該押送天牢 ,過這樣的日子,如我哥哥那般。”
吉娜閉了嘴。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很想念秦慕琅。
第六日,她送吃食進來後,握住了牧雲格的手,“讓她來,她定有辦法讓你出去,她可以。” 牧雲格苦笑,她怎麼會沒有辦法,隻是她不想。就算這樣過一輩子,她也不願秦慕琅來幫她。牧雲格迅速抽出了被吉娜握着的手,“這是我的身體,我不會再讓給她。”
吉娜終于明白問題的關鍵了,但她也沒有辦法,她無法左右一個男人的愛恨選擇。
晚上吉娜去給世忠他們訓練。世忠扭捏了半天,問:“她還好嗎?”
吉娜吃驚地看着他。
世忠扭捏的更厲害了,低着頭,不停的撓着頭發,“挂件想她,夜裡都哭了。”
吉娜一笑,覺得理由找的不錯,賠笑的答道:“她還好,就是瘦了些。你們快比賽了,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
她說的時候其他人都在,每個人都露出放心的樣子。吉娜有些想笑,一群小鬼也會關心人了。
訓練結束了,仁忠卻沒走。
“是因為被發現才被關起來的嗎?”
他這問的沒頭沒尾的讓吉娜好容易才反應過來。
“也不全是。”
吉娜突然覺得孩子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仁忠早就猜透她的心思,“她上次在我面前承認了,她不是秦姨娘,吉娜,你替她隐瞞,你是認得她的對嗎?”
吉娜一怔,她突然覺得這孩子看得透透的,自己一點大人的尊嚴都被剝奪了,氣得不想理他。
仁忠自然看出她生氣,扯了扯她衣服道:“就你這樣,幫不了她,難道你不想她出來嗎?”
“我怎麼不想,是她自己不願意。”吉娜急得反駁道。
仁忠想了想,又扯了扯她,吉娜有些不耐煩了,“說,就說,扯衣服幹什麼。”
仁忠眉頭皺了起來,還在扯她的衣服,“我要在你耳邊說。隔牆有耳你懂不懂?”
吉娜沒辦法,蹲了下去,把耳朵給他。她聽後眼前一亮,“這,她肯定是願意的。”
仁忠很是滿意,“那就好。”
“可她怎麼出來呢?若隻是十個婆子,我自不在話下。但若來十個兵士,我還真有些難招架。”吉娜摸着頭,赧顔道。
“這個我來,我保證能把她放出來,大伯還不敢說什麼。”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娃娃這麼笃定,讓吉娜驚呆了,但考慮他先天的早慧,吉娜決定賭一把。
……
甯遠伯最近有些郁郁寡歡。陪他下棋的人,居然被他兒子關起來了。
他本來很是生氣,想找兒子理論,但被老伴一把攔住了。這下他更生氣了,“你怎麼也攔着我,她對你不好嗎?”
高老太太聽了這句,歎了口氣,“你先看看自己兒子,你看他那要殺人的樣子,不是傷他至深的事,能把她關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