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退出釜山。還是在宗馬島和新濟國交易,提升貿易的數量可以再行商榷。最後,日桑需要貿易,但不能短視,南海菲律賓島上的西班牙人,想必會給你們帶來廣闊的市場和物資。”
這話說得蘇和尚突然有些茅塞頓開,他索性把杯子交給秦慕琅道:“那些菲島的蠻夷可不好對付。”
秦慕琅明白他們看來已經接觸過了,笑着道:“價格合理,誠信經營。”
這話說的隐晦,但蘇和尚懂,【你們想靠搶,到哪裡都會有硬茬,但誠心談生意,在商言商,生意總能談成。】
蘇和尚明顯同意了秦慕琅的方案,看向宋應元道:“宋大人,你怎麼看?”
宋應元還沒說話,金元卻搶先一步道:“宗馬島的宗家,在此次戰事中為你們沖鋒陷陣,他們已經背棄中立的誓言。讓他們退出宗馬島,由我們新濟推出的官員管理宗馬島和一并貿易事宜。”
這個要求讓蘇和尚臉一下子就黑了,此刻的他想去尋杯子,已經尋不到了。便直接對侍者道:“給我杯水。”
宋應元已經明白秦慕琅在拖住蘇和尚,給他們搶占先機。他起身手一揮,隻見江甯帶着他的一衆兵士迅速沖了過來,包圍了整個宴會地點,控制了所有日桑兵士。
日桑的将領很快被捆縛在一邊。蘇和尚記得去搶秦慕琅手中的杯子。一邊搶,一邊道:“宋大人,你怎能這樣,我們是誠心來和談的,你卻這樣對我們。”
宋應元一把奪過秦慕琅手中的杯子,把秦慕琅拉到身後道:“你們不是都猜到這是一場鴻門宴了嗎?應該也部署好了吧,他們是不是還在等信号呀?”
蘇和尚一聽吓得臉色一白,雙手支着桌子才勉強支撐了身體。可他已經不需要了。江甯已經上前一把按住了他。
秦慕琅在宋應元身後道:“時間不多,問清楚他們的兵力部署,能問多少問多少。”
宋應元一聽,立刻吩咐江甯去辦。轉頭拉過她,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見她全須全尾的,才道:“快跟我走,馬上就要攻城了,你不能成為他的心病。”
秦慕琅一聽,心也跟着一緊,原來她成了他的心病,成了他的軟肋。就在她彷徨之際,隆隆的炮聲從遠處排山倒海而來,那簡易的屋頂如佛祖的五指山般壓了下來。
蘇和尚見狀,發出狂笑,“贈你們一句中國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嘩啦嘩啦,泥塊,屋頂的碎屑和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像下雨般落下,隻是雨聲特别大,加上蘇和尚那狂悖,嚣張的笑聲,讓此地立刻成了地獄情景。
秦慕琅知道宋應元護住了她。和李若松那寬厚的肩膀不同,宋應元柔軟些,但他身上有股子墨香和書香混合的味道,讓她清醒。
“放心,隻要我在,定護你周全。”
金元聞聲湊了過來,嘟囔道:“李将軍怎麼還不來,我早上見他部署火炮來着。”
此話一說,秦慕琅和宋應元的臉色霎時變色。
金元也覺得不對了,神色詫異,嘴唇發抖地問:“他,不會我們都不放過吧?”
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快走。”宋應元說着拉着秦慕琅往外沖,卻突然被一股子力道拉住了。他回頭才發現居然是沈守玉。
他扯着秦慕琅道:“宋大人這是我的小厮,你這番明搶不太好吧。她可是我的護身符。”
被他們拉扯在中間的秦慕琅完全不在意自己變成了拔河的繩子。突然這個繩子覺醒了。她一把松開宋應元道:“宋大人你快走,我現在還不能回去。”
此刻江甯已經趕到,他一聽,先是一愣,默默地抽出了刀。
江甯的刀還未抽出,這邊小西将軍已經派人一把掀開那臨時的屋頂。見宋應元,大笑道:“宋大人,你好,我們終于見面了。你還是跟我回平城談談和談的細節吧。”
他說的是日桑語,但是不妨礙所有人理解。宋應元重新扯過了秦慕琅,“小西将軍,和談?你們甘心拱手送回平城和王京嗎?我們還是戰場上見真章吧。”
江甯拿着鋒利的匕首沖到宋應元前面,“宋大人你快帶她走。”
小西将軍冷哼一聲,一群日桑武士已經把他們包圍。
就在日桑人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之時,秦慕琅一邊笑,一邊拍手道:“人終于到齊了,李若松,你的大炮也該登場了。”
她的話還沒落下,隻聽天雷滾滾,地動山搖,重見光明的衆人,眼前先是火光沖天,然後是血肉橫飛,最後天地一合回歸了黑暗。
還僥幸活着的人,隻有一個問題,“我是下了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