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休靜法師已經來到他們面前,行了一佛禮,笑道:“不知老衲上次算得準不準,将軍的心上之人可否歸來。”他嘴上是個疑問句,眼睛卻直接看向秦慕琅,似乎說的是個肯定句式。
李若松對僧兵的作戰最為敬佩,對休靜也頗為敬重,立刻托着病體站了起來,“大師算得自然準,但似乎金大人那裡倒是不太準。”
休靜知道李若松指什麼,颔首笑了笑,”金貴妃已經死了,回來的不是她,是妖孽。”
李若松見這老和尚有些頑固,差點透露自己曾經見過她的事。但秦慕琅扯了扯他,自己問道:“大師,難道漂亮女人就是妖孽嗎?”
休靜聽得出秦慕琅話中的話中有話,沒有絲毫的不悅,甚至帶着慈祥的笑意回答道:“她所經曆的慘痛的過往已經讓她如同走了一遭地獄之火,從那裡重生的隻能是鬼,是妖孽。”
秦慕琅聽的眉頭皺起,她剛想反駁,休靜又道:
“你身體裡的那個人也經曆過地獄般地捶打,她的瘋狂,你不是也見識過嗎?”
這一問讓秦慕琅眼睛睜大,驚懼地看着眼前這個幹瘦的僧人。她居然看穿了她的身體,還看透了牧雲格。此刻的秦慕琅其實已經五體投地,隻是反應欠了半拍。
李若松是個腦袋轉的快的,抓着休靜問:“她體内那妖孽可否請大師除去。”
秦慕琅一聽,臉色煞白,急急的拉住休靜,“不要,是我奪了她的,怎能如此對待原主人。”
李若松一聽哼了一聲,扯了秦慕琅一下。
休靜卻挽了胡子,定定地看了看秦慕琅。“施主慈悲,不過她的氣數已盡,沒有多少時日了。但,這最後的日子才是關鍵,到底是她奪了你的氣數,還是你赢了她的身體,就看這最後的日子。若想不被吞噬,切記,不可大悲大喜。”
秦慕琅一想最近牧雲格的确很少出現。還記得上一次,她就就奄奄一息存着病态了。心突然墜下,沉沉的落了。她很彷徨,不想被牧雲格吞噬,卻又覺得自己搶了牧雲格太多。
李若松聽後,顯得很高興,握住秦慕琅的手,道:“我終于隻得一心人了。”
秦慕琅知道他一語雙關的意思,但卻還是心事重重,“這樣好嗎?”
李若松在她腰捏了一把,“你就是心太軟。”
此時正是宴會的高潮,歌舞早已成了陪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俨然成了主角。但歌舞升平的美夢很快被一聲軍報打破,紙醉金迷的衆人來不及清醒,隻能定在當場。
平城宮門帶着沉重的尾音,伴着疾馳的馬蹄聲,護送着一個軍士來到宴會上。他一擡眼,發現了自己的不合時宜。莞爾一笑的他還是朗聲道:“報告經略大人,李汝貞将軍已經拿下開城。”
開城,王京最近的城市,他們又更近了一步。
在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眼睛都放了光。有些激動地踱來踱去,有些已經拍掌叫好了。
宋應元卻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李若松。
李若松笑着哼了一聲,怯意了摟住了秦慕琅。
宋應元知他在故意炫耀,搖了搖頭,轉身向新濟國國王宣,行了一禮,“恭賀國主,如今平安、黃海、京畿和江原四道皆已收複。收複王京指日可待。”
國主宣激動地喘着粗氣,緩緩站起身,腳剛挪了些,就左右看了看,見他的内官人朝他直搖頭。臉上帶了點怒意,血氣方剛的年紀被如此約束,氣得他甩了袖子,下了高位。徑直來到宋應元面前,顫抖的握住他的手道,“多謝上國天兵,助我複國。多謝,多謝。”
李若松偷偷地和秦慕琅咬耳朵,“你看他這樣子,像不像本想跪來着。”
秦慕琅給了他一肘擊回複。李若松輕輕地撒嬌道:“又打人。”
秦慕琅心思哪裡還有心思和他調情,她遠遠的看了看新濟國國王宣,一股子莫名的失望湧上心頭,這如傀儡般的人生能護住金希嗎?
她這個三流編劇,本來萬事俱備,卻臨門一腳發現男主角選錯了。她轉頭看了看霸氣四溢的李若松,摸了把他那俊秀的臉,歎了口氣道:“感覺他一個王,活得還不如你。”
李若松把她腰一摟,“自然不如我,我有你。他隻有一團糟心事。”
“這不都赢了嗎?”
“宗室後宮本就不甯,朝臣還戰隊撕扯。我聽說已經有人上書要他立刻解散義軍。”李若松冷哼了一聲,不屑道:“王京還在日桑人手裡,就要自斷手腳,也就他們這群腐儒想得出來。”
秦慕琅臉一下子灰暗了許多,長長的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但戲還得演,隻能見招拆招了。
……
新濟國王室終于在這場盛大的宴會後,入住了平城的宮室。但白濟王朝的舊宮明顯不太歡迎他們,當天夜裡便給這個命運多舛的王室上演了一場白衣女鬼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