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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娜不傻,她故意策馬繞到了附近小山坡上。利用這個高度優勢,她們可以遠遠的俯瞰将要沖進的戰場。
濃霧如厚重的棉被覆蓋在她們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遙遠的厮殺聲讓她們明白前方就是戰場。霧中的血腥氣,讓她們身子一涼。
“别去了。”一邊說,吉娜一邊調轉馬頭。秦慕琅趁她拽缰繩的時候,直接翻滾下馬。
“你要幹什麼?”一邊說,吉娜一邊下馬來拽她。
秦慕琅立刻退了退,拿出從吉娜身上偷來的刀,抵着自己道:“下面的路,是我自己的路了,你可以走了。”
吉娜最受不了秦慕琅這樣,她甯肯這刀對着的是她。“你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沒有我,你還沒找到他就被人給殺了。别這樣傷害自己,把刀放下,我們等宋應元,他快到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秦慕琅滿是淚水的眼睛笑了笑,輕輕的搖了搖,淚水借勢撒的到處都是。“我等不了了,死在路上也好過在這裡煎熬。”
吉娜緩緩走近,伸手去搶她的刀,“那讓我帶你去,我能保護你,求求你,讓我陪澤你。”
秦慕琅擡眼看了看她,眼神冰冷,把的刀再向自己了些,一道血痕立刻滲出。
吉娜吓得不敢再向前了。
秦慕琅聲嘶力竭地哭喊道:“你走,你給我走。”
吉娜被她那聲嘶吼,吓得哭了出來,她拿起缰繩遞了過去,“你騎它去吧,至少可以跑得快一點。”
“你呢?”秦慕琅不敢相信。
吉娜怕她不接,哄着她道:“我走回去好了,應該走不到半路就能碰上宋大人了。你放心。”
秦慕琅終于接過了缰繩,她眼睛盯着吉娜默默地收起了刀,上了馬。
但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吉娜,“吉娜回蒙古吧,别來找我。”
吉娜那強演的笑容終于繃不住了,一把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道:“誰來找你,給你收屍嗎?你以為你是誰呀?看你現在成什麼樣了?還要陪他死,人家有夫人的,輪不上你。再說我看他倒不一定會死。你肯定死在路上。一定見不到他。”
聽到吉娜那些狠話如此得她真傳,秦慕琅背過身笑了,心裡默念【謝謝你,吉娜。對不起,對不起。】默念完吸了吸鼻子,一拽缰繩,向着迷霧沖去。
……
青館的安宇這幾日一直睡不着,半夜醒來的他總是第一個來到城樓最高處,遠遠眺望王京。
王京他曾經的故鄉,他生長的地方,就算現在隻能看到城牆上勉強露出的一些屋檐,他也能猜出這裡是哪裡,哪裡是哪裡。他的心早像一隻急需歸家的小鳥般飛回去了。
但這隻小鳥的歸途上還有日桑人這個障礙。他不懂戰局,不明白為什麼日桑人為什麼在他們目力所及的山間部署那麼多兵力,卻從沒有過來侵擾過他們一次。
更不明白如此群狼環伺下,他的金元大人居然毫不在意。過得甚是惬意,每日半躺在屋裡不是煮着熱茶,便是逗着他的小鳥,過着逍遙惬意的生活。
耐心有限的安宇終于忍不住了,“将軍王京近在咫尺,為什麼我們不發動進攻。”
金元掀開茶蓋聞了聞茶香道:“這幾日你不都看見了嗎?他們多少人,我們多少人。”
“那你寫給平城的奏疏……”
“你沒感覺拿下平城後所有人都有些畏戰?我要如實寫,誰還來攻打王京?我們這不也危險了嗎?”金元一把蓋上了茶蓋。
安宇嘴巴張開,吃驚的看着眼前的大人,“你謊報軍情,他們貿然前來,是要死人的。”
金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拿起逗鳥的細棒來到安宇面前,敲了敲安宇的孱弱的胸膛道:“你看,以日桑人的兵力,吞下我們易如反掌,甚至可以說是順手的事。但他們沒有,對吧。”
安宇不解,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但他們沒有,他們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旁若無人的部署他們的陷阱,你說為什麼?”
安宇的大腦宕機了,他吃驚的看着金元大人,“他們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金元苦笑的點了點頭。
安宇憤憤不平之外,還是不解,“就算他們看不上我們,難道不怕我們告訴明軍嗎?”
金元已經默默走遠了,他無法回答安宇的問題,更不可能上報什麼明軍。他的任務實在卑劣,他要守在這裡,看鶴蚌相争,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