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冒險,莫非把生機押注于天意機緣?”謝宮秋不解,“這裡的四靈蠱陣并非完全體,比起書中所載規模小了千百倍,全力一試也未免不可能。”
她望向小窈那對烏溜溜的杏眼,問道:
“你是精怪,能預感到最近的靈氣昌盛的日子嗎?”
“唔好吧……我試試看。”見謝宮秋心意已決,小窈低下頭就地掃了掃灰塵打坐,雙髻桃花色紮帶熱烈可愛,謝宮秋收回來的視線一頓,再次打量,忽然發現她頭上那對鳥雀狀簪,倒竟是貌若鷹隼的兇鳥。
“近一旬内靈氣最昌盛的時刻應當就是明日夜裡。”小窈對掌下撫收功,又摸上自己的雙髻,對上謝宮秋的眼睛,“咦?我頭發歪了嗎?還是發簪歪了呀?”
明日夜裡。
望洞外已是日落西山,星空點點,那也不過就是十二時辰的功夫後,狼妖很有可能開展這獻祭法陣。
“沒有歪。”謝宮秋撒謊信手拈來,臉皮不紅也不害臊,端的是神情自若,“真好看真可愛,我在想這是怎麼編成的。”
不料小窈雀躍,雙眼放光,伸手欲抓:“我給你紮!這是我師母給我紮的,我也會我給你紮!”
謝宮秋單手捂住自己的發冠後退:“……不,不必,我說真的。”
在如此情況危急下,她竟有閑情給自己紮發,都說精怪智商和尋常人有差異,性格分外純真,果然一個個都心這麼大的嗎?!
靠不住,全都靠不住啊!
“——這是今日的晚飯。”
熟悉的清朗嗓音和……怎麼有植物大地的氣味?泥土的芬芳?
謝宮秋接連的後退,雖然最後緊要關頭還是刹住了步子,但她還是輕擦到江羽的身上,她立刻轉身回頭。
江羽愣了下,不過到底是被撞得一回生二回熟,甚至手中提的飯盒子愣是穩穩當當一滴未撒:“你們在,做什麼?”
謝宮秋上下打量兩眼,舒了口氣:“應該沒撞傷你吧,還有我照舊不需要飯,你把她的一份給她就行。”她指了指身後的小窈。
小窈聞言上前,好奇接過稀飯:“什麼飯?謝姐姐你不吃飯嗎?會餓的。”
謝宮秋:“我這樣的修士,吃晨間植物上的露水就能活。”
江羽小聲重複了一遍:“原來是吃露水嗎。”
她好整以暇地看戲,果不其然小窈打開飯盒看到稀飯後,面色瞬間垮下來:“啊?就這麼點稀粥?就這麼點?!怎麼夠吃啊?謝姐姐我要随你喝露水去!”
謝宮秋小小地慶幸了一下原身這具已經不需要吃喝的身體:“不吃小心餓癟。”
她叫住了打算離開的江羽,不動聲色地靠近,“你今日來得比平時晚。”
“有嗎……?”江羽垂着眼簾,遲疑地回答,還像個認真思考的小動物。
“有,下回早點。”
“嗯?”
電光火石間,異變陡然發生,那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玄鐵佩劍不知何時出鞘,不過眨眼,如同幻影鬼魅,落在謝宮秋手中,抵住了江羽細嫩修長的脖頸。
脖頸上一線紅,滲出細密的血滴子。
在江羽充滿訝異微微放大的瞳孔裡,謝宮秋看見自己的倒影,就算是少女的樣貌,也照舊冷漠又淩厲。
不管他有沒有出賣過自己,他對自己能真誠就證明他也能對别人真誠,立場不明的人還是昏迷比較放心。
江羽墨玉般的眼眸氲上迷茫:“為什麼?”
換來的回複卻是冷硬,劍鋒紋絲不動地抵着,“你閣主給了你什麼信物?能出這個洞府的禁制陣法。”
江羽低眸,就當謝宮秋以為他會不做應答,還得繼續武力威逼時,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
羸弱的少年,手掌也如他本人那般,是冷白色,掌紋都淺。
掌心中間,是枚已經灰黑印記。
謝宮秋了然:“果然。”
她制住江羽的行動,覆上他的手掌,雖說用柔弱無骨來形容一個男性的手掌不太合适,但放在江羽修長的手上,倒意外融洽。
靈氣化刀鋒,在江羽掌心割出道極細極淺的血痕。
掌心貼合,那血滴被擦在謝宮秋的掌心上,竟如筆般畫出相同的印記來。
“真是愚笨,連狼妖給你下了蠱也不知。”
“這樣嗎……唔!”江羽還未來得及出聲,謝宮秋手起刀落,利索翻腕,用劍柄把人放倒。
原身的知識庫,當真是她穿越的最大金手指,活命的倚仗,連陣法密鑰都知曉如何複制。
謝宮秋掌心上的印記猶如活物般竟開始逆轉,最終形成了個怪異的形狀,她手掌貼上禁制屏障,流波蕩漾,她輕而易舉溶解掉了狼妖一早興師動衆加固的禁制。
幸好,這是個最低級的禁制陣法,若是再高級點,就超出了她的實力範圍。
至于江羽身上被狼妖揍的創傷……反正精怪都醫術精湛,原作裡的反派boss奉原女主為上賓的原因貌似也是源于一次意外,作為精怪的女主救好了受重傷的反派boss,成為反派的白月光恩人。
真是狗血的劇情啊。
謝宮秋默默吐槽完畢,又回頭透過屏障,她向震驚到碗筷都掉地上,嘴邊還有兩顆白米飯的小窈請求道:
“小窈姑娘,你是醫修我不是。倘若可以,請你救他一命。”
“另外,這洞府禁制開了,我去陣眼制造混亂,你要逃走,南邊的希望大些,若是不逃,你們還是裝暈更好,免得狼妖遷怒。”
以上。是她非常炫酷霸氣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