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書上的印象她照本宣科地運用,甚至在用靈氣縫治傷口的中途還跑去書館拿書來看,因為學藝不精忘了一半。小鹞一邊書到用時方恨少,一邊埋頭現學現賣。
最後簡直是奇迹般的,那誤入靈山奄奄一息的少年在第二日的早晨醒來了。
這就是作為精怪的天賦,作為天地而生的精靈,她在醫術上擁有超高天賦。
忙到昏昏沉沉睡倒在榻上的小鹞轉醒的第一眼,就是少年沐浴在晨光熹微中,明眸望向自己的瞬間。
“是姑娘救了我一命嗎,多謝。”
“不客氣不客氣,舉手之勞!更何況你才是真的救了我!”小鹞再三确認不是幻覺後感動得差點再次落下眼淚。隻不過她又迷迷瞪瞪地揉了揉耳朵,小聲嘟囔,“是睡懵了嗎。”
在少年蘇醒的同時,她都覺得自己的耳邊朦朦胧胧,又似乎夾雜着一些零星的幻聽,不過沒過幾秒就消停了。
大概這就是熬夜脫力的後遺症吧。總之幸好隻是幻聽不是幻覺。
當她擡起頭來打量眼前少年的時候,卻有些發愣。
他長得果然是出格的好看,劍眉星目恰到好處的張揚,比起朝陽都不相上下。小鹞低下頭思索莫非人類都長得如此好看,與妖族相比,靈山上最帥的男妖也都成了歪瓜裂棗。
不過這麼一看,小鹞才發現自己與這人的距離有些近了,她條件反射般後退兩步,哐一聲連帶椅子翻到在地上。
那少年擡起手想抓卻沒抓住,驚異問道:“怎麼了?莫非你被惡鬼傷到了?”
“沒事,沒事啦。”小鹞臉蛋紅撲撲,迅速起身扶起椅子。
在短暫的沉默中,她率先發問:“說起來這一路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出現在靈山的?”
按照師母拒絕人類拒絕異性的脾氣來看,她還是得在師母回家前就把這人給送走,不然可有的雞飛狗跳了。
拜托!這可是陌生!人類!異性啊!每一條都是師母爆炸的點。
在走之前留個名字吧,也許未來還能見面。
在小鹞神色悲戚吸吸鼻子的時候,少年雖然不理解,卻還是搖了搖頭,坦誠道:“抱歉,我不記得了。”
“嗯?”小鹞翻箱倒櫃拿出了昨日在看的醫書,“不應當啊,你還記得萬水千山,卻獨獨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嗎?況且你分明隻是丹田受了内傷,再加上超負荷禦劍脫力。不過你的内傷還蠻嚴重,也許真的會傷到大腦。”
小鹞一邊啧啧稱奇一邊也有些痛惜:“這内傷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下如此狠手呢,好在你自己生命力頑強,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了。”
少年彎了彎嘴角,像是在安慰:“若沒有姑娘的醫術相救,我也是活不下來的。”
“不不不,這真的靠你自己。”小鹞沒敢說自己甚至連這人具體是何種傷都沒能診斷出來,連忙擺手臉紅。
“但不記得這事,我确實沒有騙你,我叫什麼來自何方,我都記不太清了,不過世界如此之大,未來有一日能想起也未嘗沒有可能。”他好像對丢失記憶這件事已經釋懷,突然仰起頭來看向小鹞,“姑娘告訴我你的名字,也是一樣的。”
“我叫小鹞,鹞鳥的鹞,不過我不是鹞鳥哦。”
少年抱拳,“那小鹞姑娘的恩情我記下了,他日我必會回報。”
小鹞眨巴眨巴眼睛:“你也救了我一次呀!”
他卻微微搖頭:“我若是當時不在,其實小鹞姑娘一個人也是能跑掉的吧,反而是我牽制連累了你,我出劍隻是自保。所以,小鹞姑娘的救命恩情我一定記下了。”
言之鑿鑿與堅定的眼神,小鹞莫名對他生出信賴,這次她沒有推脫,兩側的發髻随着點頭而晃動,發髻上的銀鈴叮叮當當:“嗯嗯!那我等着啦!”
也許是真的累慘了,她的耳邊再次響起那窸窸窣窣的幻聽。
那人的傷沒有能治好,雖然是小鹞的遺憾,但她還是匆匆把他送下了山。
畢竟師母回來,那沒有的可能是命。
但不曾越矩的小鹞,心底卻逐漸被淡淡好奇的薄霧籠罩,她開始思索外面的世界,想要自己的足迹踏進不同重天的光怪陸離。
于是她問過自己的師母,為何如此拒絕自己下山,作為精怪,給修行者帶來綿延福澤積攢功德,不應當是更有助于得道飛升嗎?更何況精怪深受修行者喜愛,說不定還能給咱們靈山召來位保護神呢!
師母注視小鹞片刻,才摸摸她柔軟的發絲,
“許久未給你盤頭發了,來,一邊盤一邊說吧。”她說着便将小鹞自己清晨盤好的頭發輕柔拆下分作兩邊,已經粗糙的手在發絲間穿過,一點也不癢,輕輕巧巧就盤起了朵發髻。
“你之前可一直說喜歡我院子裡的花用作頭繩,如今還喜歡嗎?”
師母在外總是作為性格脾氣火爆的大妖,内裡卻總是慈愛的,這一點小鹞在很小的時候就這麼認為了。院子裡的蝴蝶翩跹,小鹞的眼睛亮亮的:“當然啦!用這些新出的嫩花裝點頭發,最美不過了!”
“今日便檢查檢查你如今修煉進度如何了,隔空用靈氣折一朵你喜歡的枝桠給我吧。”
小鹞雖偶爾逃課偷懶,不過到底大體上還是認真的。一面想着莫非師母想要看我修煉進度如何再決定要不要放我下山,一面小雀躍地引出内力,雖然控制仍舊不太精準,矮木一震,掉了不少花瓣,但仍舊成功折下幾束。
鹞鳥的妖氣一露,那幾隻小蝴蝶都紛紛振翅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