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宮秋頭皮逐漸發麻,“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沙沙的聲音……就像白骨在撓棺材。”
小鹞被這個比喻吓得一顫,趕緊豎起耳朵靜聽。
電光火石間,謝宮秋忽然明悟了什麼,她一字一頓說道:“你們覺得,能一而再再而三把陣眼掩藏,無人能發現其騙局的幕後之人,怎麼會随意地選擇一個地方,甚至連祭品都準備得不足夠多的情況下,就展開了獻祭法陣呢。”
褚知行聞言面色第一次如此凝重,他也似乎聯想起什麼,咬着牙說道:“南谷,據傳聞曾是富饒之地,但某一日,全谷之人被殘忍殺害。”
謝宮秋無奈的苦笑,“……實話實說,我還挺怕鬼的。”
她怎麼可能沒想到?聯系到江羽夢魇裡經曆的,聯系到同樣名為小山的男人,聯系到最終的那人說的隻有江羽一個活人了,若說此地與夢魇中的地方是一處呢?
若說她本來還心存僥幸,現在看到男主都面露難色,便心死了。
也難怪原著會選此地開展獻祭法陣,這漫山遍野橫死的屍骨殘骸,其怨氣,可不比生祭活人小。
謝宮秋語氣還算平穩,就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頹然:“這裡場地太過空曠不利我們躲藏。”
褚知行毫無異議:“走。”
話已至此,小鹞亦博聞廣識,理清因果反應過來的瞬間她面色慘白:“南谷南谷,你們是在說南谷可能變成了鬼山?”
褚知行虛摟小鹞,安慰道:“别怕。”
饒是他這平日裡武力高強氣定神閑,此時此刻也說不出更有說服力的鼓勵了。
劇情點已經脫軌到未知的危險裡,這種情況下的男女主還會有絕對不死的光環嗎,那位傳聞中的反派大boss還會出現嗎?謝宮秋漫無目的地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泥土在松動,股股血腥味湧動,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放緩腳步。
小鹞吸溜鼻涕,盡量使得自己的啜泣聲音最小,她也在害怕吸引來地下的未知。江羽此刻本就并無血色的面容也更是蒼白,隐約在顫抖。
謝宮秋心生憐憫,這群人裡除了她這位穿越者外,其餘的也不過都是十四五歲心智手無寸鐵的小孩,卻要遭遇生命危險。其實除了她這位傳書者以外,男女主自身并不知道自己有主角光環不會死亡。
她抽空分神,側過身來試圖安撫這兩位小孩,女主的頭她不敢摸,便拍了拍江羽的腦袋。
同為炮灰npc,同為性命難保人。
江羽低垂着腦袋低低應了聲。
說時遲那時快。
伴随小鹞驚恐的呼叫,謝宮秋瞬間感受到下腹部傳來的冰冷,盡管她已經盡自己所能反應迅速,回手劍氣斬出,帶出淋漓的血液。
但疲憊與劇痛還是如同潮水翻湧而上,髒話在喉嚨裡盤旋嚼碎咽下。
x的,男女主談笑風生無僵屍敢擾,怎麼到她連分神刹那都會受到緻命危機??
短短來這書中不過七日,遍嘗劇痛。
一隻手在她下落時穩穩架住了她,餘光見江羽濃墨的眸子裡閃過錯愕。
還有不遠處褚知行的凝重,小鹞的恐懼,三人神情在眼前模糊。
語無倫次的關切聲響起,是小鹞伸出手想攙扶一把:“謝姐姐,你還能站起來嗎?突然之間,怎麼會……”
謝宮秋捂住傷口閉眼深呼吸幾個來回,她清楚明白,如果自己在此時此刻表現出受了重傷難以支撐,會是對于所有人鬥志的重創。
哪怕對方是正道男女主,她也不敢确信對方會不會抛下受到重傷的炮灰累贅,到那時候被僵屍啃噬不得全屍的結局,未免也太悲戚。
還沒能回家呢,當然不能死。
她快速從原身知識庫裡找尋到短暫止痛的方法,使用靈氣包裹住傷口,切斷疼痛神經的聯系。
果然回光返照般,瞬間好轉了七七八八,向斜後方看去。罪魁禍首原來是那具視野盲區裡的無頭屍體陡然暴起,血液與濃漿在斷口處汩汩流出,此時即便是再次遭到劍氣切成兩半,仍在地上爬行曲脊嘗試起身。
剛飙升的劇痛讓恐懼都弱化了,謝宮秋輕輕推下江羽搭來的手臂,“我沒事。”
江羽松手,片刻的安靜後輕聲說道:“防禦法陣……”小鹞一直展開的防禦法陣為什麼會忽然失效?有防禦法陣做緩沖,無論如何都不至于如此。
謝宮秋心下雖然也起了些疑惑,但此時她甯願相信這隻是個意外,于是打斷江羽的話,目光落在他身後:“其他僵屍也都在爬起來,趕緊進林子。”
半截半截的屍體,一段一段的肢體,蚯蚓般蠕動支起。
而在原先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有道身影蹲下身,似乎在細細打量那兩具橫屍,又用樹枝來回翻轉戳了又戳。
倘若謝宮秋還在,便能發現那兩具屍體分别是狼妖和那名叫做小山的青年,隻是此刻已經面目全非。
末了他又滿意地笑了笑:“真是濃烈的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