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累了?你也太不行了,若在我們門下得立刻安排體修鍛體!”
有蘇落的話驚得江羽瞬間回過神來凝神,摸肩的手安份放下。
“謝姑娘……呃不對,我現在要叫她九長老了。”有蘇落噔噔噔跑來,站在江羽身前蹲下身用手指尖戳戳謝宮秋的臉,這段時間連改三次口,這次終于改回她最初叫的稱呼上去了。
但見謝宮秋仍未蘇醒,她隻能眼巴巴地看向小木偶,“師尊,她沒事吧?”
“隻是脫力而已,你扶她去廂房裡休息會兒吧。”
“好的師尊!”有蘇落從江羽的肩頭接過謝宮秋的身子,作為狐妖她力氣隻大不小,便一個橫抱将謝宮秋抱在懷裡,“謝長老真輕啊……”
隻留下一隻小木偶與江羽二人站在山門前。
此刻分明就是最好的時機,将謝宮秋的計劃告訴這位十二長老。但江羽沒有說話。
木偶先開口說明情況:“既然九長老願意收你為徒,我自然也幹涉不得她的選擇,但入門試煉不能豁免,除非你願意沒有名頭地跟着她。”
“隻要能通過便能做她的弟子嗎?”
得到木偶的肯定後,江羽垂眸,他的餘光看向謝宮秋剛才躺過的位置,思緒百轉千回間已然做出了決定:“我會去的。”
木偶提醒幾句:“那入門試煉可不簡單,心性悟性缺一不可,還有你的半妖身份也必須護好,雖然自青丘事變後不至于随意弑殺半妖,但不免仍有人歧視與憎惡,另外若是你的名次太差,也丢你師尊的臉。”
末了他又低笑補上句:“雖說好像她也不在意這個。”
江羽隻是點了點頭,淡淡道:“知道了。”
這話總讓人覺得這名十二長老似乎分外熟悉謝宮秋,對她的脾氣性格了如指掌。
不知為何,江羽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抵觸。
“那你便跟随侍童先去休息,等此屆入門試煉開始後,我自會通知你。”
空曠的大殿帷幕落于兩側,一具與常人無二大小的木偶走出,木質結構的臉上腮紅打滿,化着個笑容滿面的妝面,它有禮貌地朝殿外伸手。
“請———”
想必這就是侍童了,癡迷機關靈器的十二長老,就連侍童也并非真人。
剛送走那隻半妖少年,又見那隻火紅張揚的赤狐噔噔噔再次跑進大殿來。
“師尊師尊,九長老回來了我們要不要辦慶祝宴!”
木偶似歎了口氣:“你是饞吃的了吧?”
“嘻嘻!”被猜中心思的有蘇落嬌憨一笑,笑得像朵花,“但更開心的是十二長老的位置終于有人了,終于有個像她的人回來了,就算不是她。”
“不辦宴。”木偶僵硬的腦袋搖了搖,“一切從簡,那仙侍已經懷疑她與謝劍有關了,不要再打草驚蛇為妙。”
有蘇落垮起小臉。
木偶無奈妥協:“但我們峰内小辦一場還是沒有問題的。”
有蘇落瞬間揚起小臉,愉快出了殿門。
臨走前她又回頭道:“師尊九長老既然回來了,那我們得做她的身份牌,還有手令,還有咱們書院的傳訊符……所以師尊,您可知道咱們九長老姓甚名誰?”
木偶沉默了很久,才答道:“不知。”
貌似略帶些尴尬。
“……”有蘇落小聲嘟囔,“我還以為你真認識她呢,裝得我都信了。”
木偶的眼亮了又暗,失去靈氣支撐倒在桌面上,透過空洞的紙糊眼眸,能隐隐傳聯到另一處空間。
雅座内,一道成年女性的聲音萦繞。
“仙侍、褚知行、精怪這三人各個都站在了對立面,尤其是褚知行,你說人天賦不足一提,但實際上他的天賦有多妖孽你也不能看不出吧。”
隻見其聲不見其人。
白色長發的男人執棋,長着輕佻的眉眼,卻又因白發顯得肅重:“看得出來又如何,麻煩事可不止這些,還有那半妖少年也是不簡單,射出那箭取人性命的,是那位江一堂幕僚。”
“略有耳聞,那位幕僚是自廢修為自願從上三重天貶谪來這裡,聽你說那一箭分明是用盡金丹期全力想取那半妖少年的性命,隻怕九長老這次收的弟子,也知道些江一堂,甚至是江風樓的秘密。”
“聽到些傳來的線報,自謝劍死後,除了找仙器道三千下落的白玉京外,江風樓也一直有小動作,似乎也在找什麼東西。隻是你如此當面拂了那幕僚的面子,隻怕這仇也結下了。 ”
“無足為懼。”男人思索半晌後落子:“不過至于那江風樓,興許也在找道三千,畢竟天道傳言,得道三千者,得登仙路。”
落子完片刻,見那白棋紋絲不動毫無下一步的迹象,男人伸出手指比劃仔細思索片刻,又無奈抓撓頭發半躺到在蒲團上:“原來已是四面楚歌,又輸了,我到底還是赢不過你。”
女聲的回答就像是來自彼方懸空仙殿,又夾雜着細弱的雷鳴天威為背景,呲啦呲啦的電流聲劃過,寂寥又肅穆地回蕩在偌大的廂房裡。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然,人遁其一。”
廂房外,頃刻間電閃雷鳴,風一吹,又頃刻間回歸風和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