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又是一陣人山人海,我們擠了好久才走出去,一來到鬧市區就被眼前景象所震驚。
處處皆是矗立的高樓,一眼望不到頂,街道上整齊幹淨,行人穿着時尚,車流井然有序,和自己的家鄉完全不一樣,難怪鎮上的人去了大城市就不願意回來。
跟着何易我們來到了東海大橋,隻可惜我們來得晚橋邊已經站滿了人,密密麻麻滿滿當當,看的我密集恐懼症都犯了,聽何易說這些人下午一點就站在這排隊了,我聽的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為了看一個煙花秀将盡十多個小時在這等着至于嗎,後面我才知道跨年晚會将會在這直播,新年倒計時将會投放給全國觀衆。
我們順着人流走到了一處高台,這裡處于東海大橋的斜上方,雖然觀看效果不如東海大橋,可是依舊人山人海擠滿了人,我轉頭看去竟是連路也看不見,隻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我的心中湧上了一絲不安,右眼一個勁跳個不停,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何易察覺到了我的躁動以為我冷,将他脖頸上的圍巾摘下來系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的動作很生疏,系的時候還不小心捂住了我的臉,可是溫暖舒适的感覺包裹住了我,那一刻,不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心安。
我轉頭看向何易,何易已經轉頭看向了前方,遠處五彩的霓虹燈照在他的臉上使他的五官更加精緻立體,他的舉動是那麼理所應當,沒有引起他的異樣反應卻在我的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我想,這就是喜歡吧。
想通以後,以前的異樣通通有了解釋,為什麼自己看見他就會心跳加速,為什麼對于他的種種舉動并不抗拒,甚至于是喜歡和他呆在一起。
明明因為小時候的經曆,自己是很讨厭和男生接觸的,如果這都不歸攏于喜歡的話,那麼什麼是喜歡呢?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喜歡過别人,心中的異樣是那麼的陌生,喜悅,又是讓我那麼的抗拒。
何易忽然轉過頭來,見我看着他愣了一瞬,随後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他嘴巴動動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因為周圍人山人海,聲音嘈雜,可是那一瞬間所有聲音,人,景物似乎離我遠去,我的眼中隻有何易。
而他的眼中也倒映出我的影子,我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連忙錯開視線。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我的心是亂的,熱的,就是煮開的熱湯下一秒就要争先恐後溢出,偏偏何易還要在這碗鍋下加了一把火。
“跨年最後一秒許願的話會願望成真的。”
何易又怕我聽不見湊到我耳邊說的,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朵上,耳朵尖仿佛被燙到,熱熱的,那一碗湯終究是溢了出來,灑了一地,甚至于還在源源不斷玩外冒。
我是不相信這種的,可是在這一刻,我竟是期盼新年的最後一秒,我想我的願望已經想好了。
第一個,自然是希望外婆長命百歲;
第二個,考上大學賺大錢;
第三個,喜歡何易,嗯,這個應該不算是願望,但是我在這一刻除了這個想法别的什麼念頭都沒有,那麼就改成何易将來前程似錦平平安安吧。
在新年的最後一秒,我虔誠的許下這幾個願望,等到倒計時結束,何易突然轉頭問我許的什麼願望。
我笑着說既然是願望怎麼能随意告訴别人。
可是他卻道:“你不說我怎麼幫你實現。”
等到煙花秀結束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大家都準備回去,我們順着人群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太擠了,人擠人都快擠成肉餅了,前面的走的緩慢,幾乎沒動一點,後面的人焦急推搡,我都快呼吸不上來。
何易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将我護在懷中,這時候我已經有些喘不上來氣,那種感覺很像小時候犯錯被我爸關在櫃子中逼仄擁擠的感覺,我的頭有些暈乎乎的,就在這時我仿佛聽到前面的人在高呼。
别擠了,後面的人别擠了,有人摔倒了。
我下意識的站直不往前走,可是後面的人一直再推,我隻能被迫的往前擠,我想如果不是何易拉着我估計也摔倒了。
怒罵聲,推搡聲,哭喊聲,甚至于有人動手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我才意識到出大問題了。
“簡幸,雙手交叉放于胸前,保護好自己。”我點了點頭,觀察着周圍環境。
太多人了,這裡發生了擁擠踩踏!
為了防止我們走散,我們倆一隻手交疊纏在了一起,相互确定好沒事以後,何易對着人群高呼。
“大家冷靜,不要在往前走了!”
一道又一道,喊道最後何易的聲音都嘶啞了,我也跟着一起高呼,可是我們的聲音湮沒在人群中。
随着時間的流逝,人群變得更加躁動不安,這時候後面的人擠得更厲害了,密密麻麻的人蜂擁而上,我不知道被誰拌了一跤,整個人直接往前面栽,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才一摔下去,立刻就有人踩到我的身上,劇痛在我身體各處襲來,我一瞬間察覺到了絕無僅有的恐慌,甚至我覺得我會死在那裡。
幸好,一雙手用力将我拉了起來,我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腦子也逐漸清醒了過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必須得想辦法自救,不然我們真的會死在那裡。
既然出不去的話我和何易找到了一個鐵人,這是廣場中的裝飾,鐵人和我們倆差不多大小,我們緊抓着手臂就不松手,哪怕再多人擠過來也絕不松開,因為我們知道松開就是一個死。空氣越來越稀薄,我逐漸覺得喘不上氣,旁邊的何易情況看起來也很不好,不過我們的個子都很高,又一隻腳踩到了假人身上,比旁的人高出一截才勉強透過氣,更不敢想那些個子矮小的老人小孩會怎麼樣。
意識到大喊冷靜并不會得到回應反而會讓自己的體力消耗,我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轉頭和何易說道:“我們的施行人體麥克自救法。”
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如果發生踩踏人體麥克自救法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喊一二,邊上的人喊後退,逐漸形成一個核心圈往外擴散傳至最外圍,讓外面的人向人流少的地方擴散。
何易點頭表示明白,我們又拉着邊上幾人說明原由後那幾個人也跟着點頭。
我高聲呼喊:“一二!”
“後退!”
幾個人的聲音自然震耳欲聾,有節奏的喊了幾次後,後退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人群也終于不擠了,我總算是得到了一絲喘息,可僅僅隻是一絲喘息,我的喉嚨因為高聲嘶喊而疼痛不已,可是我不敢停,誰也不知道我停下後會不會繼續剛才的踩踏,我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高聲嘶喊,我不能停,我要堅持!
禍不單行,天上又細碎下起了小雪,落到臉上反而濕了一片,原來不僅是雪還有雨,北風呼嘯,我被凍得瑟瑟發抖,周圍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可是現在沒有一個人喊停,使出全力大聲呼喚。
我真的是太累了,眼皮直打架,又疼又冷又累,所有的條件簡陋到了幾點,仿佛要逼出人的潛力。
這時的何易忽然緊緊抱住了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早就凍成寒冰的手上,可是這絲氣息太微弱了,如同杯水車薪。
“簡幸,這場災難都會過去,我們會得到來年的祝福的。”說完他和我一起高呼一二,話音才落,立刻就有後退的聲音跟上,這一次比任何一次的聲音還要聲勢浩大,仿佛來到了戰場,每個人竭盡所能的呼出一聲聲求救聲響。
天上的星子消散,漆黑的夜幕也變成了深藍,東海大橋最遠方逐漸泛成魚白,紅色的雲霞形成了一片瑰麗畫卷。
警車聲刺耳的叫喊在耳邊回響,身邊的人群逐漸退散,我轉頭看向何易,他正擔憂地看着我,下一秒,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